手腕发麻,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
她惊恐未散,可是仍踉跄着爬过去重新捡了起来。
“够了。”
他声线依旧冷淡,蕴着一丝不耐。
桑离紧紧握着匕首,“尊上何意?”
厌惊楼闭着眼,引一丝灵力试探她的灵府。
果真发现一道不同寻常的束缚之术。
——是寂珩玉的手笔。
也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厌惊楼在心底冷哼,慵散地靠着王座,“本座以为外面的浮靡早就迷了你的眼,未想到你还会回来。”
此言含蓄,隐含嘲讽。
桑离并不愚笨,跪在地上说道:“察言观色,相机而言是尊上教给我的道理。花山城里我已暴露,为了不引寂珩玉怀疑,当时只能对尊上不逊,但是绝对本意。”
她神色真恳,就差没把诚实两个字印在脑门上。
桑离直直盯着他看,上挑的眼尾弧度像是两把小钩子,可是眼神干净恳切,即便是厌惊楼,面对那双黑亮的狐狸眼时,心思也微微晃曳一瞬。
“起吧。”他避开视线相接,指尖缓缓敲了敲扶手。
桑离站了起来。
厌惊楼以指抵着太阳穴:“寂珩玉是如何对你说的。”
桑离说:“他以我性命相挟,命我回到崟洲,拿回琉焰珠。”
厌惊楼不动。
遽道:“只是这个?”
桑离一本正经:“还让我在你这里收集情报,琉焰珠只是第一步,寂珩玉真正想要我做的,是找准机会杀了尊上,因此我才不甘。”
厌惊楼一下一下敲着太阳穴,耷拉着眼睑道:“本座可以将计就计,将琉焰珠给你。可是……”他话头一转,“本座又凭什么信你?”
桑离脊梁骤僵。
厌惊楼忽而淡笑,“你身上已经没有了双命咒,若这是你和寂珩玉密谋起的谎言也说不准,本座手上已无筹码,你用什么让我信服?”
桑离垂下的双手攥紧又松开,张了张嘴,声音低了下去:“我是灵族。”她看见厌惊楼的表情变化一瞬,“上重天不容我,妖界更没有我扎根之地。尊上从不信我,但是阿离除了尊上,无人可信。”
她眉眼间滚着落寞,寂寥站在光影里,像是淋在荒野雨雾中无家可依的孤草。
厌惊楼眼底的情绪跟着深了,透过那双眼睛,好像又回到千年以前,他与婉婉分别之时的画面。
他在桥下,她在桥上。
只此一别,再无相见的可能。
厌惊楼恍然未知地伸出手,竟想去抚摸她眉心间的愁色。
“阿厌?”
刹那间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
厌惊楼迅速惊醒,又不露情绪地垂下手,收起所有表情,亲自起身去迎接崔婉凝。
望着两人亲昵在一起的身影,桑离稍稍松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