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有人开始咳嗽。房子都快点着了,黎孤才披着衣服从炕上爬起来:“咳咳咳……怎么了这是,我不就睡一觉吗,这,着火了?”
云修坐在锅边,满脸的锅底灰,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他拿着把蒲扇一边扇一边道
歉:“对不起,咳咳咳……我,我想做饭来着,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咳咳咳……”
韶言不在,黎孤懒得做饭,中午随便吃了点甜食点心垫了一下肚子就躺回去。云修没得吃啊,上顿饭还是早上吃的,捱了一天捱到快天黑,实在饿的是两眼昏花,这才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该说他幸好是在外面露天做饭,这要是在厨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云修太累了,架起锅,等待的过程太过漫长,以至于他倚在檐下昏昏欲睡。眼睛一闭一睁,再醒来就看到满院子的浓烟。
云修都快哭了,孩子看着也可怜。韶言没生气,黎孤更没理由生气,只能先让云修去把脸洗干净。
晚饭还是得吃的。韶言叹气,打算收拾完院子就去做饭。黎孤问他:“你去西城做什么啊,一去去一天。”
“种田。”
“种田?后院那几块地还不够你种的!”黎孤表示深深地不理解,“你都什么样了,歇歇吧,别再真把自己给累死了。”
“你要是真怕我累死,就来帮忙。”韶言收拾着锅里的“黑炭”,“比如说,帮我把药热一下,再顺道洗个菜。”
韶言也就是说说,没想到黎孤真去做事。
他还是亏气血,目前是喝四物汤——被黎孤说是女人喝的汤药,但确实补气血。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光是凉药闻着都发苦,不知道温度上来得什么样。
黎孤是喝不惯中药,捏
着鼻子给韶言热药。“要不里面给你加点大枣红糖?更补气血的,甜甜的还能好喝一点。”
“还是别了。”
晚饭三个人分开吃。云修不挑食,吃啥都行,而黎孤又和韶言完全吃不到一起去。以至于今晚黎孤和云修吃大酱汤,韶言慢吞吞地咬白菜炖豆腐的奇妙场景。
药的温度刚刚好,被端进来,云修和黎孤立刻皱起眉头。韶言面色不改,甚至跟吃粥一样一口一口地喝起来。
他的味觉越来越淡了,几乎是一丁点苦味都唱尝不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韶言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提前知会了黎孤:“今晚别熬夜看话本子了,明天早起有正事要做。”
云修本来正在低头干饭,听到这话赶紧抬头,饭都没来得及咽下去,就鼓着腮帮子举手:“我我我!二公子,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哪能留他一个在家,韶言欣然同意。云修的吃相一直都不怎么样,按黎孤的话来说就是“饿死鬼投胎”。黎孤已经算是糙汉子了,他都这么嫌弃,可以看出云修的吃相到底有多难看。
这孩子还辩解:“我实在太饿了嘛。”黎孤呛他哪顿做到细嚼慢咽了,饭后吃个点心也跟打架似的,弄出一地残渣。
但韶言对云修的容忍度颇高,高到黎孤又开始怀疑云修是他的私生子。实际上韶言的容忍度一直都颇高,严于律己,
宽以待人。他身边的人,黎孤啦,韶清乐啦,云修啦……哪个也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君子,但这并不妨碍韶言和他们相处。
韶言看云修吃饭,又笑起来。在云修那里似乎什么都好吃,看他吃饭,连碗里的白菜豆腐都跟着好吃了一度。韶言忍不住想,要换做君衍同云修一桌吃饭,那恐怕……
……他怎么突然又想起君衍。
韶言避免想起卫臹,避免想起那些死人,避免想到过去。但是君衍,尽管他活着,却与韶言的过去紧密相连。韶言看到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卫臹。
不应该想那些,总归还要做正事。
宁古塔破破烂烂的,没人愿意来,也没妖兽精怪愿意来。方圆百里韶言没听说哪里有妖邪作怪,他和黎孤用灵力感知,就抓到了一只足月婴儿大小老鼠。
这玩意儿……黎孤拽着大老鼠的尾巴甩着玩,也不知道韶言费半天力气抓它有什么用。
灵力核心的大小和妖物修为有关,和体型没关系。韶言本以为至少能抓个刺猬,结果居然只有大老鼠。那能怎么办,对付用呗。
老鼠的核心颇小,想找到并完整取出来对普通人来说绝非易事。韶言的问题是,他现在的手不听使唤,根本握不稳小刀,干不了这种细致活。
他为了专注精神,在解剖老鼠之前喝了一大壶茶掺酒才勉强止住颤抖。
黎孤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他早已习惯了血的味道,区区一只老鼠
,要是个人他还有看一看的必要。而云修,一个四处流浪没见过世面的可怜娃,对什么都好奇,隔老远也要看韶言要怎么折磨这只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