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正常,可是兰溪阁安静是真安静,离着江氏母女住的地方真不算远,不过十几步路。
不过,皇上把女侯安置在靠近江氏的地方也说得通,女侯养了江氏这么多年,不是亲母女也算是干亲了。
女侯年少守寡,亲生的女儿又不理会她,江氏也该在女侯床前尽孝,不至于让女侯走得太凄凉。
云薇又提了一分小心,轻声说道:“兰溪阁离着碎玉轩很近,就是江美人住的地方。”
姜氏神色微怔,想明白江美人是哪个后,慢悠悠说道:“入宫有一年了,她还是个美人?!不是听说很得宠吗?”
“她这辈子都只能是美人!”云薇说道:“太后娘娘出宫修养凤体,宫里有万娘娘,她进不了位份。”
“你这么说,我又什么可怕的?碰上了就碰上了呗。”姜氏笑道:“难道我一个堂堂的状元娘子,翰林院侍讲兼御前行走的四品官夫人会怕一个后宫的美人?
我的品级无需向江美人行礼,何况我堂堂正正,不似她藏头藏尾,我敢走在人群中,她呢,这辈子只能躲在碎玉轩!”
云薇点头道:“这倒也是,比什么您都不输。”
“孩童心性,好就是好,无需去做比。”姜氏挺了挺腰,稍稍锤了锤,说道:“碰见了,不搭理就是了,碰不到,更好。”
太监加快步伐,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可有什么办法,他不能把耳朵堵上。
碎玉轩,穆凰舞焦急的走来走去,面色时而激动的红,时而恐惧的白,“云薇谨慎聪明,万一她看出端倪怎么办?
而且我听说……姜氏懂得医术的,一旦她看出外祖母并非得病,是中了……”
“噤声!”
江氏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头上已经长出了浓黑的头发,面容娇好,可她整个人都显得阴郁缠身,消瘦得很,“女侯的病同我有何关系?又不是你下毒害她?
她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看她不顺眼的人多,人又上了岁数,身子撑不过去了。
太医都没看出女侯中毒,姜氏不过是个半吊子,看几本医书,给自己解了毒,经营起药膳就当自己是能医治百病了?
命妇们指着她赚钱,这才捧着她,做生意哪有一直顺风顺水的?
等她赔了银子,今日称赞她的人,明日就是骂她最凶的!”
江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憋屈沉淀在胸口多年的郁气就在今日出,“当她风光时,周围都是好人,一旦落魄不如意,身边全是坏人。”
她就是例子!
当她是女侯爱女,穆地主王妃时,哪个不是端着笑脸,和善无比?
她入宫做了美人……给她送饭菜的宫女都敢对自己翻白眼。
江氏说道:“你亲自去寻皇上……按照我吩咐的说,皇上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
“娘,您的身子?”穆凰舞于心不忍,眼见着江氏再次吞服了一把味道很不好的药,“已经够了,那样的药吃多了,对您伤害太重,皇上会相信的……”
“你不懂,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
江氏忍着强烈的恶心,药丸如同火球一般炙热,顺着喉咙同食道滚进胃部:
“我已在地狱,姜氏凭什么不下来陪我?听说她怀得是双胎……呵呵,最孩子没了,她却活着,痛苦至极的活着!
眼见着丈夫嫌弃自己,眼见着女儿落到凄惨的境地,当年我就是没能躲开,才会碰见了那个男人。
一样的状况,我不信她就能忍住,能躲开去。”
江氏仿佛才是受尽委屈,被亏待的那一个,愤恨不平,又说道:“都说我雀占鸠巢,都说我的不是,是我对不起她。
当年……当年我年岁尚幼,又不懂事,长辈说什么就相信什么了,姜家说我才是女侯孩子,将我给了女侯。
我哭着闹过,还是被送到女侯跟前,我能怎么办?
那时候女侯还不是女侯,只是一个有点银钱,被杨公记挂上几分的寡妇,她一向清高,要求极多。
我为成为让她骄傲满意的女儿付出了多少?头几年我做梦说梦话时都在背诵文章,天不亮就要起来练武。
我勤学苦练赶不上杨家女公子,她嘴上没说我不争气,蠢笨如猪,像她那样的人不需要是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