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如今朝臣中,当属太子党一派人最多。而镇远将军,就属太子党。
于是为镇远将军开脱的声音还是要更多些,可越是这样,皇帝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大殿之上,群臣吵得不可开交。
唯有皇帝端坐龙椅,一言不发。他面沉如水,浑身笼罩着森冷的阴翳。
许久,元景帝沉沉开口,“太子,你来说说。”
太子一脸平静,“回父皇,儿臣认为,镇远将军平叛西夏有功,是事实,可他行事张扬有失臣子的妥当,也是事实。父皇不妨等镇远将军回朝,您君臣二人坦诚相见。有罪便罚,有功便赏。帝王威仪不容侵犯,可也莫要伤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心。”
太子这番两方都不得罪的话一出,满殿的朝臣皆若有所思。
尤其是武将们,他们平日行事大多都是大大咧咧,不拘礼节,难免落人把柄。可吵架又超不过那些言官,在口舌之争上一向吃亏。这太子这些话正中他们心坎儿,若是事事都要小题大做,不给分辩的机会,那他们可真是寒心。
武将们都在心底暗自称赞,太子不愧是大周储君,真真是宅心仁厚,贤德明理。
元景帝一双眼睛稍显浑浊,但仍显犀利,“那依你之见,顾越泽行事乖张,又该如何处置?”
太子道:“顾越泽有错自然当罚,只是儿臣听闻,近日淮南等地不太安定,正是用人之际,还请父皇三思。”
这话倒也不是偏袒,太子明明白白地告诉元景帝,马上又要打仗了,还用得着镇远将军,那人家儿子嚣张就嚣张一点,又不是什么大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元景帝沉着脸不置可否,只是他眼神阴恻恻的,想来还是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回到寝殿,元景帝就觉得脑袋昏沉,他这些日子越发力不从心,内忧外患,疑心深重,他看谁都像反贼。
“拿仙丹来。”元景帝对着太监总管李有福道。
李有福“哎”了一声,取出个小匣子,里面用黄绸包着一颗浑圆的褐色药丸,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元景帝拿起便放入口中,闭上眼睛咀嚼,脸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如今他谁也不相信,只信这“仙丹”,只要他能延年益寿,永远坐于龙椅之上,那天下就只会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从他手上夺走皇位。
吃完“仙丹”,元景帝觉得精神好了一点,吩咐李有福,“叫容玥过来。”
“是。”
很快,容玥跟随李有福来到皇帝面前。
元景帝直接问他,“你前几日跟朕说,你夜观天象,七杀星光芒大胜,意图冲撞朕的紫微帝星,朕近日确实觉得不大安乐,可有什么解决之法吗?”
容玥跪在地上,脸上露出喜色,“微臣正准备向陛下禀报,这七杀于南方兴起,本来光芒极盛,可臣昨夜又观天象,发现在紫微星旁,破军星冉冉升起,直接将那七杀逼得黯淡无光。想来陛下此刻已经龙体无虞了罢。”
“嗯,朕现在的确很好。”元景帝刚吃完“仙丹”,又听容玥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龙精虎猛,老当益壮了。
他喜上眉梢,又问,“你说的这破军是?”
“陛下,七杀乃孤克刑杀之星宿,是乱世反贼,破军则是纵横之将,是专门守护陛下的。”
元景帝沉思片刻,点点头,自语道:“那如此说来,破军星是朕的守护之将,那他……”
“一定是镇远将军啊皇上。”李有福在一旁插嘴,含着笑意的眼睛划过一抹深意,“这镇远将军大捷归来,又恰逢南方起乱子,不是刚刚好让他去平定叛乱吗?想来是上天有旨意,派镇远将军来守护咱们大周国土的!”
李有福一番话并没有元景帝舒心,反而眉头紧锁。他心里的怀疑已经种下,就轻易不会动摇,而旁人的劝说只会让他觉得这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