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晦,你在撒娇吗?”
容钰从黑暗中苏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绀色的纱帐,反应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这是淮南王府的床,而他的手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攥着,有点发麻。
容钰缓缓侧过头,看见了伏在他手边闭眼假寐的男人。
还没等他开口,卫京檀就仿佛感应到了一般,猛地睁眼,一双漆黑的瞳如闪电般锐利,直直射向容钰,不过一瞬,眼底便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钰儿,你醒了!”卫京檀喜道,又朝门外大喊,“蔡舒!蔡舒!来人,把蔡舒叫来!”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蔡舒、墨书和秦嬷嬷一前一后匆匆进来,前者赶紧给容钰把脉诊治,墨书则站在一旁抹泪抽噎,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秦嬷嬷也是老眼通红。
容钰看他们这样紧张,恍然大悟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让他们担心了。
蔡舒给号了号脉,又轻拨容钰眼皮观察,问了几个问题,一番诊治后,道:“回世子,容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虚,连日的昏迷导致身子亏空了些,得补一补。”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秦嬷嬷高兴道:“我这就去让厨房给公子做些补身体的吃食!”
蔡舒也及时退下,非常有眼色地将独处空间留给卫京檀和容钰。
卧房里只剩下二人,春日冰雪消融,窗外传来屋檐滴水的声响。
卫京檀的呼吸有些重,黑黝黝的眸子眨也不眨盯着容钰,手掌紧紧攥住容钰的手,用力到有些发白。
容钰被他捏疼了,但罕见地没有训斥他。
他记得昏睡前卫京檀还精神得很,不知疲倦地压着他做了一宿,像只精力旺盛的狗崽子。
如今却形容憔悴,不修边幅。眼窝向里凹着,盛满了疲倦和担忧,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
容钰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知怎的想起梦里那个嚎啕大哭挽留自己的卫京檀,颈窝似乎还能感受那股冰凉的湿意。
眼前的这个卫京檀,现在似乎和那个一模一样。
他把手从卫京檀手里抽出来,慢慢地摸了摸卫京檀脑袋,嗓音沙哑,“你也哭了吗?”
卫京檀喉咙哽了一下,抿着嘴唇,用脸颊蹭了蹭容钰干燥的手心,轻声说:“你睡了五天,怎么叫都不醒。”
五天……那是有点久了,怪不得卫京檀担心成这样。
“那你……咳、咳咳……”容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本就苍白的面色如纸一般。
卫京檀一惊,“蔡——”
容钰拉住他,“咳咳、水。”
卫京檀赶紧端来热茶,扶着容钰的后脑一点点喂给他。
温热的茶水滑过干涩喉咙,润湿了干燥的唇,容钰咳声渐止。卫京檀用指腹抹掉容钰嘴角的水珠,眉宇微微压着,下颌绷得很紧。
“没事。”容钰见他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心里一软,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上来。”
卫京檀贴着容钰躺下,又小心翼翼把人抱进怀里,像巨龙用尾巴圈住珍宝。
容钰枕在卫京檀结实的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问他,“你怎么把我弄到王府来的?”
卫京檀摸着容钰冰凉的脸颊,不断用指腹摩挲,企图把那块皮肤捂热。
“蔡舒不方便进出容府给你诊治,别人我信不着,就让墨书以去庄子养病的名义把你带出来了。”
“养病?”容钰道,“那你知会我表哥们一声了吗?他们怕是会有些担心。”
卫京檀一双乌沉沉的眼眸注视他,写满了不悦,像是在说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两个小白脸。他垂下眼皮,密密匝匝的睫毛遮住黑瞳,“知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