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上所谓的凤命,更是让她没有拒绝的余地,再是不愿,她也只能嫁给周怀佑。
“我愿意嫁给太孙殿下的。”卫媗用力地抠着手指尖,一字一句道:“我与他,亦是自小就相识,我信他不会辜负我。”
这姑娘温温柔柔的两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在寒天腊月里兜头浇下,彻底凉了薛无问的心。
唇角的笑意凝住,薛无问定定望着卫媗,良久,他问:“你喜欢他?”
“喜欢的。”卫媗抬着眼睫,努力平复着心底涌出的酸意,用十分笃定的语气道:“我自幼就知道我要做他的妻,除了他,我从没想过嫁与旁人。世子今日所言,我只当没听过,还请世子莫要为我带来困扰。”
原来他多日不曾阖眼,快马加鞭赶来青州同她表明心迹,在她看来,只是困扰而已。
薛无问轻声笑了,笑声从喉间漫出,很快便被吹散在风里。
而那双好看勾人的桃花眼,散去灼灼光亮后,再次浮起了散漫的不正经的笑意。
“成,倒是我自作多情了。”薛无问站起身,垂眸望她,笑着道:“既如此,薛某祝大娘子与太孙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说罢便果断转身,吹了声口哨,不过片刻,碎冰便踩着欢快的脚步跑了回来。
薛无问拉过缰绳,夹紧马腹,往山下去。
这一路,他不曾回过头,望她一眼。
卫媗低下眼。
她与他本就不可能,她若是嫁他,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罢了。还不若,从一开始便断了他的心思。
他与她也不过是见过几面,说过几次话而已。
不必多久,他大抵就会将她彻底忘了的。
卫媗松了手,抱起地上的披风往山上去。
玉书、玉琴见她面色发白,眼眶发红,俱都一惊,张手一拉,方才发觉卫媗的指尖被抠出了几道血印子。
玉书惊呼:“姑娘,你的手——”
“无妨。”卫媗打断玉书,笑着道:“不小心扎了几根木刺,上点药便好。”
都说十指连心,大抵是因着指尖的痛,才叫她的心也跟着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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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薛无问出现在青云山之事,除了卫媗同两个侍女,便再无人知。
有时卫媗会想,那日兴许不过是一枕黄粱梦。他不曾来过,也不曾问过嫁与他为妻可好。
她刻意忽略心底密密麻麻的疼,若无其事地继续做温雅娴静的卫大娘子,为来年嫁入太子府做准备。
承平二十九年,上元节刚过,卫府便又忙碌起来。
卫家大娘子过完十六岁的生辰,便要前往盛京待嫁。高门嫁女本就繁琐,嫁皇孙,就更是繁琐,卫府阖府上下忙的便是卫媗年底出嫁一事。
卫媗能嫁与太孙,对卫家来说,实乃皇恩浩荡,自然是不能怠慢。
彼时府里的下人个个都面带喜气,与有荣焉一般,嘴里说得最多的便是太孙周怀佑。
谁都想不到,不过短短数月,太子一家会因着谋逆触怒龙颜,直接被囚禁在东宫。
更想不到,一个月后,这把火会烧到青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