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怔怔地摸上唇瓣,程铄犹疑地掀开被褥,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仿佛在预示,回忆里所有疑似的暧昧,只是一场荒诞梦境。
他沉默地穿好衣服,推开卧室的门。
只见餐桌上摆着面包、牛奶、煎蛋等等,陆淮骞正懒洋洋地,背靠在木椅上,笑着和他打招呼,“你醒啦,早上好啊——虽然已经不早了,你稍等片刻,我帮你去热一下早饭。”
几分钟后,早餐变得热气腾腾,被送到程铄的手边。
程铄接过对方递来的餐具,“谢谢。”
他垂下眼帘,机械地重复咀嚼的动作,视线焦距游离于半空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淮骞顺势在程铄对面坐下,一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没话找话,“你觉得我爱心煎蛋做的怎么样?”
程铄愣了一愣,急忙答道:“不错。”
可能正是这句破天荒的、勉强称得上是赞美的正面反馈,让陆淮骞的自信心爆棚起来,于是他借题发挥,把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都谈了个遍,拉着程铄聊没什么意义的天。
其实也不算聊天,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陆淮骞在兴致高昂地说,程铄在一旁配合地听,偶尔附和两句,对面能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延伸出新的话题,思维天马行空,不知道发散到哪个角落里。
听到最后,程铄竟然有些走神,面包一咬一大口,他勉强吞下,莫名感觉有些塞喉咙。
又闷声喝起牛奶,程铄的指尖不由得收紧,微烫的玻璃杯紧贴上掌心,为什么不提昨晚的事情,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认为不值一提?
然而都不是。
陆淮骞只是觉得,程铄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破败不堪的过往,童年的缺憾是一生的缺憾,除非时空倒流才能有所弥补,任何安慰的语言都会变得苍白无力、词不达意,有种置身事外、自上而下的怜悯。
主动提及更像是揭开伤疤,没必要,他可以和程铄一起装傻,如果程铄还记得的话。
牛奶被程铄一饮而尽,玻璃杯底搁置在桌面,不轻不重的一声,他的眸底闪过几分挣扎,最终还是说:“昨晚喝醉了,谢谢你收留我一晚。”
陆淮骞扬了下眉梢,笑道:“我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程铄也跟着笑了笑,算作回应,笑意却不达眼底。
有时他总要怀疑,陆淮骞可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话痨的品种,不然怎么东拉西扯一大堆,却总能完美避开他想知道的事情?
不止这次,关于胸针那次也是。
他沉默地绞着指尖,像在暗中和自己较劲,过了须臾,他又问:“昨晚,我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打扰到你吧?”
陆淮骞闻言,微微眯了下眼,面上依然笑着:“不记得了?”
程铄留了个心眼,含糊道:“记得不多。”
“你还记得哪些?比如?”
程铄稍加思索,正要给出答案,却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猛然间意识到,这场对话的主动权,差点又回到陆淮骞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