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水面上早就乱成了一片,火把箭雨,敌人和自己人都分辨不清。
渔船上什么情形,程千叶不敢多看。她潜在水中,找准方向,向着贺兰贞的船队游去。
很快,一艘大船靠近了过来。
船沿上露出张馥的面孔,张馥头上缠着绷带,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肩上,显然是在上次嵬名山的突袭中受了伤。但却依旧跟船前来搭救程千叶。
程千叶露出脑袋,挥手呼唤。
冰冷的河水,黑色的暗夜,虎视眈眈的敌军。
此刻,那楼船上明亮的火把,和招展的晋字军旗,让她胸口一热,产生一股浓烈的归宿感。
张馥看到水中的程千叶,指挥楼船士停下船来,放下绳梯接应她。
程千叶攀上绳梯,浑身湿透的姚天香从船沿探出头来,向她挥手。
程千叶加紧向上爬去,数只熟悉的手臂从船上伸下来,扶住了她,把她接上甲板。
贺兰贞脱下身下的披风,跪地捧奉。
程千叶展开披风,把它披在姚天香身上。站向船头,看向漆黑的江面。
沈文秀站在卫国的楼船之上,和他们遥相对峙。
一艘赤马舟开了过来,在晋军船前不远处停下,船上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是失手被擒的墨桥生。
张馥站在船头,对沈文秀遥相喊话,“沈公大名,如雷贯耳,馥于公神交已久。今日始得一见。”
沈文秀冷冷道:“你就是张馥。”
张馥笑道:“我家主公蒙文卫恒公款待多日,还将公主许配,十分感激,只是国务繁忙,不得久留,今日这便回去了,沈公不必如此相送。”
“此人是我家主公喜爱的一个奴隶,还请将其送还,主公必念沈公之情,你我晋卫之间还是姻亲交好之邦。”
沈文秀道:“不必花言巧语,我旗差一招,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奉我主公之命,不能让天香公主随你们走。我知此人是晋越侯甚为看中之人,若肯将公主交还,此人无碍。如若不肯,血祭江中。”
程千叶站在船头,寒风把她从身到心吹得凉透。她回头看一眼司马徒交握双手的姚天香,又看向被按在快艇上,刀斧加身的墨桥生,一时两难。
墨桥生跪在那小艇之上,昂着首同程千叶四目交汇,他那一身湛蓝色,即便在夜色就依旧莹莹生辉。
程千叶突然见着那透亮的蓝水晶中,升起一道浓郁的樱粉色,一圈圈旋绕而上,在夜色中绽放出一朵明媚的花。
墨桥生挣开刀斧手,扑通一声,跃下船去,沉入水中。
贺兰贞大喝一声:“放箭!”
顿时箭如雨下,那快艇飞速的退走。
沈文秀见夺回姚天香无望,此地又在他国境内,不宜久留,于是指挥船舰,掉头离开。
张馥正命令士兵下水救人,身侧人影一晃,听得扑通一声。
“主公下水了!”
“快来人,下水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