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芳院,郑孟华正与几个管事合计采买年货的事,听说书韵求见,立即放下手边事把人请了进来。
“表姑娘,主君让我取些蜜饯给夫人送去。”
郑孟华愣了下,不由问:“表哥说的?”
书韵知她真正介怀的是什么,轻轻点头,朝她身后几个管事婆子瞥了眼,用意很明显。
郑孟华暂时屏退几个婆子,对书韵道:“有话直说吧。”
“主君这几日下值回的早,经常到夫人院里喝茶看书,昨儿见夫人喝药皱眉,特意吩咐婢子拿些蜜饯过去。”
临近年关,诸般事务基本落定,褚昉一般只当半日值,后半晌闲暇在家,郑孟华也是知道这事的,但她近来忙着操持庶务,没留意褚昉动向,不想他竟去了兰颐院。
书韵见郑孟华沉默,想她毕竟出嫁五年,不知府里近况,便小声补充道:“以前主君若看书,都是在璋和院,不常去夫人院里的。”
郑孟华微微点头,想了会儿,对书韵道:“你先回去,等会儿去松鹤院找我,蜜饯到时候再拿。”
说着,她掏出一粒碎银塞到书韵手里,书韵急忙推辞:“表姑娘,您待我有恩,这些事不过举手之劳,哪值得您如此破费。”
郑孟华攥着她手收紧碎银,和善地笑着说:“从我还在府中时,就是你在照顾表哥,咱们的情分还长着呢,这些权当你的脂粉钱,你正是大好年华,该好好打扮,等时机合适,我替你筹谋,收进房里来。”
郑孟华虽未明说,书韵也知这个房里自是安国公的房里。褚昉出身世家,容仪俊美,允文允武,上马可统三军,下马可唱风雅,这样的主君,书韵自是仰慕已久,且他们这种婢子身在奴籍,将来就算嫁人也只能嫁入奴籍,哪有给主子做妾来得荣光,妾室虽无名分,若得主君宠爱,吃穿用度高人一等,也不算枉活一世。
书韵心中认定郑孟华是将来的主母,听她如此允诺,自是欢喜应下。
待郑孟华去了松鹤院,书韵便立即寻了过去。
郑氏听说书韵要见郑孟华,想是儿子有吩咐,把人传了进来。
书韵又说一遍来意,郑氏听罢,虽然奇怪儿子何时有心情过问这等小事,却没多问,叫书韵拿了蜜饯回去。
待房里只剩姑侄两人,郑孟华状似随口说道:“几年不见,表哥倒是懂得体贴人了,听书韵说,表哥这几日下值都在嫂嫂房里陪她。”
郑氏不知还有后面的事,看向郑孟华问:“几日都在?”
郑孟华点头:“是呀,不过表哥平日公务繁忙,只在此时有些闲暇,该多陪陪嫂嫂。”
郑氏脸色沉下,“那个狐媚子,我还当她安分了,叫她好好养病,她倒想方设法勾起我儿来!”
郑孟华忙替郑氏顺气,劝道:“姑母,您别生气,嫂嫂因为子嗣一事不顺心,表哥多陪陪她也是应当的。”
听她提到子嗣,郑氏脸色更冷,恨声说道:“将养了两个月,没有半点起色,明知照卿子嗣不宜再等,她竟连句敞亮话都没有,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规矩没教养!”
“别人家的主母,晓得自己不好生养,总要早早为丈夫筹谋,她倒好,别说给丈夫纳妾了,还心安理得霸着丈夫,去,叫她过来,我问问她打算何时给褚家添丁。”
丫鬟领命便立即去了,郑孟华边给郑氏顺气,边柔声道:“姑母,早知你气成这样,我便不与你说了,表哥和嫂嫂夫妻恩爱不是好事么,您何必如此生气?”
郑氏冷笑一声,“夫妻恩爱?那陆氏配么!”
话虽这样说,郑氏心中却一阵不安。
陆氏貌美,便说艳冠京城也不为过,且这两年她柔婉恭顺,打理庶务也算井井有条,大有悔过之意,自家儿子毕竟是个男人,枕边风听久了,难免就陷了进去。
郑氏看一眼侄女,想到几次与儿子说起娶平妻的事他都一再拖延,不曾给个准话,本以为儿子只是顾及官位怕授人以柄,如今再想,怕是没这么简单。
这其中定有陆氏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