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如此不妥。”陆鸢正色说道。
褚昉怔了下,以为自己漏掉了什么,忖了片刻毫无头绪,遂问:“哪里不妥?”
“国公爷是褚家的主君,家族的守护者,你若分出去,岂不是撤了褚家的主心骨?”
陆鸢很清楚褚昉对于褚家来说有多重要。
其实抛开夫妻这层复杂的关系不谈,抛开迥异有别的家世背景不谈,她和褚昉所处的位置很像。
都是被寄予厚望的守护者。
她守护的是商队和血脉至亲,褚昉守护的是绵延百年的名望和亲族。
而今世族多凋零,难复前朝聚族而居、坞壁相望的繁盛之势,幸存者亦多分房分支分家析产,各自维生,但褚家却少有地仍在坚持同居共财,吉凶有须,聚对分给,有无共之。
可以说,褚昉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族人对钟鸣鼎食之家的回望,让他们觉得褚家仍是当年的北州鼎族。
而褚昉一旦分出去,无疑绝了这股擎天之力,更甚者,会让整个家族分崩离析,像众多没落的世族一样,分房分支分家析产,最后淹没在大周万万千千个编户齐民、五口之家内。
褚昉有一瞬讶然,她竟然明白他的处境,连他自己的母亲都只顾着自身宗妇的身份能否保全、手中权力能否维持的时候,他的妻竟能透过这种种光鲜、种种权力看到他背负着的责任。
褚昉目中掠过一丝欣慰,也有一些怅然。若能两全,他自不会做下这个决定,但若必须割舍些什么,他不愿舍弃陆鸢这位妻子。
“我明白自己的责任,不会弃族人不顾,分家也是为了和睦。”
陆鸢待要再说,听褚昉道:“你是我的夫人,这些东西交与你无可厚非,不必再推拒。”
陆鸢抿抿唇,依她现在的身份,接下这些东西,执掌他的身家确实名正言顺,且有了这层保障,她以后的日子会舒心许多,不必再因掌家一事与婆母和弟妹提防算计。
何况,她若是不接,褚昉会怎么想?
他给出的态度已然很明朗,小到说话语气,大到分家析产,都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想好好过日子,不是说说而已。
于她如此有利的形势,她却一味推拒,落在褚昉眼里,难免会以为她不愿替他掌家,不愿与他好好过日子。
忖了片刻后,陆鸢接下账册和钥匙,当即便翻看起来。
褚昉望向窗外春光,心头明朗,她接下了他给的这个家,便不能轻易放下。
“国公爷,以后账目出入我会记清楚,你若有疑问,可随时查账。”
褚昉明朗的心头忽然一暗,眉心动了动,复又舒展开去,“既交给了你,自然全凭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