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门口接客铃清脆响起,一眨眼,人在她面前坐下。
酒店那晚气氛昏暗急切,昨晚在他家门口时她心里记挂其他,此刻相对而坐,闻依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眼前男人。
二十八岁的秦南山褪去少年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的稳重,五官优越,硬朗中透着丝温润,双眸漆黑如海,探不清眼底情绪,平添几分令人好奇的神秘感。
坐姿笔挺,身上西服衬衫一丝不苟熨帖齐整,领带系的是温莎结。
一附院之前有个老医生生活很讲究,他说男性衣着代表的是一个男人的品味、要求和气质。
闻依深以为然,单以她接触最多的医生群体来说,有人下班后邋里邋遢,一件外套可能穿了又穿,但也有人西装革履,无论何时何地遇见总是整齐体面,同一份职业,给人感官不尽相同。
闻依当时为拉近与老医生关系,专门了解过各种西服材质种类,也包括领带打法样式,她还自己买了领带去学,温莎结最复杂也最正式,正三角形饱满有力,英国贵族绅士将之视为漂亮与浪漫的代表。
闻依心底些微诧异,抬目往上,对上男人澄澈目光。
比那晚的疑惑不解清润许多,又坚定有力,一如他的步伐,好似马儿认准目标,笃守向前。
良久,闻依移开眼,把桌面菜单移过去,“喝点什么?”
男人语气平淡推拒:“谢谢,我不喝咖啡。”
闻依眼角跳了跳,几秒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分好感轰然坍塌,收回菜单,跟小妹妹给他点了杯水,之后静静坐着,等他先开口。
他却沉稳许多,等妹妹上好水,走远,再端起水杯抿两口,之后慢条斯理道:“闻依,我正式和你道歉。”
闻依垂眼看表,两分钟,他酝酿这一句,足足花了两分钟。
“那天晚上我被吴老师灌了两杯酒,神志不太清醒,当然,醉酒并不是我侵犯你的借口,”
闻依赶紧打断:“没到侵犯这个程度,你情我愿。”
秦南山敛了敛眸,没接这句,再低头喝了口水,喉结微滚。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那天,闻依心思微转,不可置信地睁圆眼:“怎么,你不愿意?”
靠了,所以还是她强迫人家?
闻依被气笑,真想走人。
秦南山看她,认真道:“我没有不愿意,那天也不是意外,你有你的目的,我本该拒绝,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所以向你道歉。”
“关于孩子的事我也为昨天晚上的话语道歉,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桩意外,我无法在短短几分钟里操控我的大脑做出正确、理智的反应。”
“如果你经过深思熟虑依然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我尊重你,后续医疗费以及精神损失费我愿意赔偿。”
“”
闻依觉着自己现在仿佛身处法院,他是那个审判长,正在宣读关于一夜情后不小心闹出人命这事的责任归属以及后续处理方案,太好笑了。
透明玻璃杯温水逐渐见底,沉默蔓延,四周喧闹如同电影背景音,空旷模糊。
他似在思考,再开口语气郑重:“但是闻依,全世界八十亿人口里,人类相遇的概率大约为000365,相知相爱并且发生性关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使用了计生措施还会怀孕的概率是002,所以,这个生命来到我们身边本身已经创造概率学奇迹。”
“我希望你能再认真考虑,如果孩子生下来,我可以抚养他长大,包括提供资金与父爱。”
如他所说,闻依无法操控大脑立即回答。
她甚至半小时前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意外到来的小房客,可他来这跟她算数学题,讨论概率,劝她留下孩子。
暂且撇去闻红毓女士和她的事业,她和秦南山之间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
她可以不喜欢他,也不需要爱情,但她的孩子要是出生,必须得有父亲和家庭。
闻依盯向他眼,桌面下手心握紧,一字一句说:“秦南山,我不要钱,这个孩子留下的条件是,我们,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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