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李唐皇帝修行‘五德社稷体魄’,亦甚为奇异,乃凭借代代皇帝积累而来的五德五方之气,修炼体魄,同时此般五德之气,又与国运紧密牵连——此时打杀李唐皇帝一人,便亦相当于毁损国运!
今时蒸蒸日上的国运,对苏午所推行‘治天下诡’事,亦是绝大助力。
是以,苏午自一开始的根本目的,便不是要斩杀玄宗皇帝,自身取而代之——他所行所为,无不是在逼玄宗‘回头’,以战止戈。
李隆基不知苏午心中所想,他被苏午逼迫着出离宫殿,前来‘拜见’苏午,心中之屈辱无以复加,由此已萌死志,更觉得自身死期已至,今时已经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迎接自己的死期。
却未想到在此时陡听到苏午开口,称彼此之间仍可‘相安无事’。
今下之事,权当从未发生。
此夜过后,今下之事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言辞处处皆是在表示,其可以给自身一条生路。皇帝之位,仍在自己手中。如此峰回路转,一下子抽干了李隆基的所有勇气。
一切既能照常如旧,自己又何必求死?
此念一起,玄宗浑身力气顿时消去无踪,猛然间坐倒于地,他仰头看着苏午,眼神里满是畏惧:“朕之生死,如今皆在你一念之间。
你足可以杀朕而后快,天下之间,再无第二人能叫你付出任何代价。
为何……你为何……”
“我又不是为了这一时之快。”苏午咧嘴一笑,他在玄宗身旁蹲下身去,手中倏忽多出了一支金光箭。
此箭贯连着李唐宗庙,在苏午手中亦轻若无物。
在玄宗颤抖的目光中,他将这支金箭递给了对方,口中道:“阁下性命安危,李唐皇脉兴衰,而今尽在阁下自己手中。
皇帝何去何从?
是成一代圣君,或为无道国贼?
俱在你一念之间。
皇帝,好自为之罢。”
说完这一席话,苏午长身而起,一阵大风裹挟起他的身影,大风回转之时,他的身影亦消失不见。
玄宗垂头看着手中那一支金箭。
金箭在他掌中融化作一缕光,而后缓缓在他眼下消失干净。
但在他心中,如今却能时时刻刻感应到那支金箭的存在了——那支羽箭依旧牢牢钉在李唐宗庙之中,它一日不得脱落,玄宗性灵便一日不能移回宗庙之中,获得皇脉庇护。
这柄钢刀,长久地悬在了玄宗皇帝头顶!
“霍光故事,而今再临了……”
他喃喃低语,失魂落魄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天地之间飘摇的黑风逐渐消止,有宫人看到了坐在殿前、衣衮冕的皇帝,顿时惶恐不已,匆忙迎上,口称‘陛下’。
玄宗皇帝转头去看那宫人的神色,确信对方对于先前种种,未有存留半分记忆。
今夜之事,除却苏午与玄宗本人,禁宫内外无有知者。
“陛下,今夜风大……”那太监搀扶起玄宗皇帝的身躯,同时绞尽脑汁地斟酌着措辞,想要遮掩去玄宗失魂落魄坐倒在地的这一幕。
而玄宗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去,转身归返殿中。
不久以后,即有一道旨意传出大明宫,直抵不良人公署。
……
敕曰:惟玄元降祚,启我唐运……不良帅张午,德行兼备,英才天纵,授镇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而‘玄门榜’上,张午位居三甲,领‘玄门都领袖’大位,总理阴阳,决断天下法脉,治天下诡。
……
原本的‘不良人公署’,自圣人下旨以后,再度扩建为‘玄门公署’。
玄门下设镇诡局、神工局、诡狱三大机构,诸不良人尽皆并入三大机构之中,彻底转为玄门中人。
自‘神工局’掌握‘生人甲’的铸炼技艺渐于天下之间传扬开来,天下之间,诸多民间教脉弟子竞相来投。
公署之前,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