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镇诡司‘甲辰科’不良人,拜见将主!”
“拜见圣人!”
就在王全愣神的这个刹那,方才还在他身旁等候的那些人,忽然一下子呼啦啦地全都朝那道高大身影聚集而去了,他们围拢在那道高大身影左右,每个人的声音都是如此真诚恳切,甚至于已然到了虔诚的地步!
这般强烈的情绪,甚至感染了王全。
他不知为何激动了起来,抓心挠肝地想要一窥圣人真面,看看其是否如传闻之中一般的‘龙章凤姿,天日之表’?
但人们将那道高大身影簇拥在中间,把四下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全此时再掂高脚尖,抻直了脖颈,都难见到人群中央那道身影的真面目——就在他被堵在人群外围,左冲右突不得其门而入之时,身前拥挤成一团的人群,一下子又好似得了甚么指令一般,忽然在他面前径直分开了一条通路。
那条通路直指向人群最中央的那几道身影,其中就有他想一窥真面目的玄门圣人!
通路在前,王全反而犹豫迟疑了起来。
他微微抬首,迎面撞上了所有人向他投来的目光。众多人的目光里,流露着艳羡、嘉许等等诸多情绪。
王全浸在这目光里,一时间头脑熏然,更不知所措。
“过来!”
这时候,他听到师父压低了的声音,传入自己耳畔。
他一个激灵,忙又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匆匆穿过人群为他分开的那条通路,走到了中央去。
至于此地,他更不敢抬头去看那位圣人的真面目了,只听到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他慌张的心识随着那个声音流转,也逐渐平静了下去:“这位便是吴大家新收的弟子?
该是叫‘王全’罢?杨大家与我提过这个名字。”
圣人记得我的名字!
王全在心底呐喊了几声,表面神色木讷,呆若木鸡。
这时,他又听到师父对圣人之言的回应。
在他眼中性情古怪,不好相处的师父,此时面对圣人,语气都拘谨恭敬了许多——师父未曾面见圣人之时,连王全都感觉到他对于圣人似隐隐有一种怨愤,但真当对方见到圣人之时,声音里却又满是敬畏了。
这般敬畏不似是伪装,更像是根发心底。
但师父从前对圣人隐隐的怨愤,却也不像是假的。
王全觉得师父更加矛盾,此下也无心探究师父心境的转变,只仔细听着师父同圣人回道:“是,他确实名叫‘王全’。
老夫而今渐至暮年,收个徒弟,一来可以陪伴在老夫身旁,老夫教导他学习书画,总能解闷。
二来,亦是希望将衣钵传承下去,以免老夫后继无人。”
“这是好事。”苏午点了点头,看着对面已然苍老许多,与五年前意气风发模样判若两人的吴道玄,神色感慨地道,“令正病重之时,我曾遣文先勇、乔大志等原属神甲司同班工匠,前去慰问,看看能否为令正做些事情,提供帮助。
只是彼时大家与他们闹了一些不愉快,终究令此事未能成行……”
“已然过去之事,不良帅便不必挂念了。”吴道玄听着苏午的话,回忆着前事,顿时胸口、面庞如同烈火烧灼一般——他当时性情偏激,只当旧日同僚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哪里能想到对方是奉了张午之命,前来帮助自己的?
今下又听苏午提及前事,胸中的愧疚几乎要把他的心神都洞穿,是以只能首先出声,打断了苏午的叙旧。
他抬首目视张午。
五载时间过去,当初的青年人面容未改,连神态都不曾有过丝毫变化,似乎岁月光阴在对方身上处于一种凝滞的状态一般。
但对方愈是这般青年气态,愈叫吴道玄琢磨不透。
有时觉得对方正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有时又觉得对方好似是个谋算深沉的山中老妖。
他因从前故事,自觉张午前进的道路,拦住了他的前程。
——他悟出天人真意,与张午的神工局有关。
他被皇帝擢升为‘神甲司正’,渐有大权在握之势,正因为他领悟了天人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