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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辞别洛老夫人后,便去寻洛太傅赔罪。
洛太傅看着他深深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他自去。
苏鲤开口道,“师祖,明天我想去国子监一趟。
叔父教训我不可死读书,也要关注实事,我自秋狩后便再也未去过国子监阅览朝廷邸报,想要补上”。
洛太傅当初教苏羡予几人也便是这般教的,闻言便道,“那些东西,书房就有,不必往外头跑。
只你有空闲也去国子监走走,往日的师长、同窗要多走动,不可疏远了”。
苏鲤恭敬应下,洛府的邸报比国子监还要齐全,从大萧开国之始一直到最新一个月的。
苏鲤吩咐八姑在门外守着,迟疑了一会,拿起了政和八年的邸报。
苏鲤从政和八年开始往后看,看完后又掉头从政和元年开始往后看,又掉头从孝鼎元年往后看。
洛太傅给他布置的课业不少,他看得比华平乐缓慢许多,却更冷静,也更周全。
华平乐找到的破绽,他慢慢地一一找了出来,甚至因为他看得比华平乐当初迟,因为他这些年一直伴于苏羡予左右,因为他有洛太傅夫妇指导,他看到的更多,也精准地找到了其中最值得怀疑之处。
只是个佥事的葛雷越过两个指挥同知,一跃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手上沾满了霍氏、连氏族人的鲜血。
在容色倾城,出身显贵的霍大姑娘珠玉之后,容色普通,家世普通,除了王太后一无依仗的王妙儿越过京内外所有贵女成了太子妃。
全心爱慕霍大姑娘的叔父在霍大姑娘婚礼当天卧病在床,从头到尾都没现身,再次出现是奉命督抚湖广之地。
那时候,他才刚中状元三年,还在翰林院任侍讲,却一跃成为正四品的巡边大吏。
十六年后的今天,葛雷横死街头,王妙儿落胎失宠,叔父则成了大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老、尚书,被委以重任前往山东处理泰山地动事宜——
苏鲤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葛雷与王妙儿,是巧合,还是报复?
如果是报复,是叔父,还是另有他人?
如果不是叔父,那背后的人又会如何对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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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暗流涌动,山东又传来灾民中疫病蔓延,泰山二次地动的消息。
虽然因为苏羡予安置妥当,未有大面积的伤亡,却让本就艰难的灾后救援更加艰难。
这个消息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漫天的流言再也压制不住。
太子暴戾、太子妃狠毒,致东宫绝嗣,上天震怒示警了!
没有人再去关注一个前锦衣卫指挥使是否贪污枉法,锦衣卫出动了一批又一批,还是压不住漫天的议论和各地才子士人的呼吁请命。
一直不甚安稳的乌思藏都司绿林山匪闻风作乱,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闯入县府各衙,不伤百姓,却见着官员权贵就杀就抢,见了军队就跑。
他们熟悉地形,又占据山林之险,且许多都是百姓落草,当地百姓多有帮忙掩护的,驻军竟然无可奈何!
乌思藏都司绿林的胜利让大萧各地的匪众尽皆蠢蠢欲动起来,不过几天的光景,奴儿干都司以及云贵之地的匪众皆聚啸而下。
虽说动摇不了国本,却让整个大萧都处于惶惶不安,乱象丛生之态。
政和帝忙遣了亲信将领前去剿匪,朝堂吵成了一锅粥,道道奏折皆是奏请太子斋戒罪己,太子妃自请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