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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往事,都是长大后,无意间在村里老人的口中听到的。
她生来就缺安全感,当父与母都弃她如敝履,她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她自己。
在少女苏婉婉眼中,不知背景、放荡不羁的周聿泽,比独自一人远赴美国的未知还要可怕。
她见过、听过太多校园风云人物最后沦为社会混混的例子。这种男生往往拥有一张受女生追捧的出众外表,视学校校规于无物,意气风发,特立独行,成绩一塌糊涂。然后考不上大学,早早进入社会,被生活的鸡零狗碎击败,骄傲夭折,泯为众人。
周聿泽与这类人不同的只有,他长得更好看,更有学习天赋,相较于那些不着五六的毛头小子,他全身上下的贵公子气质难以遮掩,从他的日常的花钱习惯来看,家里确实很有钱。
当时的苏婉婉并不知道,栖息在漳州小城的这一无法无天的少年来自京市,更不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舟行集团第一继承人。
如果当时她知道他的背景,她会选择放弃他吗?
苏婉婉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应该是不会。
她曾见证他从年级倒数的位置,跳上了全校高考状元的席位,他用行动证明了他的毅力和天赋,但她仍然选择远赴美国。
对应的,就算知道他是舟行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悲剧,她从小就被迫体会得淋漓尽致。她只信她自己。
那通让苏婉婉抵触的电话,在她回国后的第二个月,终于还是打进了手机。
她回国那天,预设有两个电话可能会打进来。一个是周聿泽,一个是俞俏美。
俞俏美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在放出回国消息的时候,已料想到她不会安分。她远在美国之时,余俏美鞭长莫及,如今回了国,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打算这辈子死在美国了!”电话那头声音刻薄,怒气冲冲。
这么多年未曾对话,这个女人的声音可以跨越时光和山河,重新将苏婉婉拉回那段晦涩无光的日子。
在异国社会沉浮多年的经历,让苏婉婉在深吸一口气后压住了暴起的情绪,声音冷淡:“我认为我们没有通电话的必要。”
“我是你妈!”俞俏美尖叫起来,“侍奉我、养我是你的义务!苏婉婉我告诉你,你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你之前背着我偷偷去了美国九年,九年!你一分钱都没有寄回来!”
这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要钱。
苏婉婉冷
()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侍奉?你养过我吗?”()
俞俏美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被这句话一激,彻底失控了,连话都在哆嗦:你以前吃我的用我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好啊,你如今出息了,过河拆桥了是吧?苏婉婉,别以为你如今当了大明星,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如果你今晚不马上给我打五百万,我马上跟人曝光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网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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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万,她还真敢开这个口。
明知道不该再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吵架话术动气,但这剥离不掉的血缘关系可以蛮横地冲破所有理智,将人最原始最不加掩饰的脾气给刺激出来,暴戾的情绪填满了所有血管,苏婉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拳头捏了又捏,指关节上泛着狰狞的白。
“你要是敢动我,你这辈子也别想在我手里拿到一分钱。”苏婉婉咬着牙,努力稳住岌岌可危的情绪大坝。
“我银行卡号码待会儿发你短信上。”对方言简意赅地交代,自信挂断。
房间里恢复宁静,只剩苏婉婉的呼吸声。
仿佛刚从溺水的海里打捞出来,她急促地喘着气,腿一软,跌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她曲起双膝抱紧自己,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之上。
为什么,人生可以不公到这种地步?
她不奢求生在一个富贵家庭,她只希望有一对正常的父母。
他们或许对她有些严格,考试要名列前茅,不允许她在未成年时与异性走得过近,不允许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都可以做到,她会是一个很听话的好女儿。
他们可以有全天下所有父母的通病,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像是甩不掉的恶鬼一样,缠着她,咬着她,啖其肉,饮其血,即使她已站上高处,也要自私地想要将她拽下来,让她痛不欲生。
抽离掉引发暴躁的诱因,她逐渐冷静下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接受到短信的手机,看着手机屏幕自然熄灭,她抓起手机,去房间找出顶针,将电电话卡拆出来,扔进了垃圾桶。
清静了。
她扬起脸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