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独住一间厢房,她只一日不在,内里就多了一个架子,架子上摆了许多玉器,连她的梳妆台都换了个梨木的,一扇屏风挡住了床榻,隔出内外间来,却一点不显凌乱拥挤。
云姒瞧了眼那个青花瓷的玉瓶,指了指梳妆台:
“放那吧。”
她话音中听不出情绪,脸上也没什么喜色,路元将玉瓶摆好好,有点纳闷地看向她。
路元心底不解,得皇上赏赐还不好吗?
得赏赐当然是好的,但得看是什么赏赐,谈垣初让人将她的整个厢房都重新布置了一遍,金银珠宝都往她这里送,但显然是没有给她位份的打算。
云姒忍不住瘪了瘪唇,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有什么高兴的?
秋媛见状,低声建议:“姑娘不舒服,不如再躺会,奴婢让他们动静小点。”
云姒真的躺下了,她是真的不舒服,等躺下后,她一直若有似无拢着的黛眉才缓缓松开,一扇屏风隔开,外间的人进进出出却是轻手轻脚得没发出一点声音。
谈垣初午时回来了,得知云姒回去后,他转身去了她的厢房。
女子恰好醒来,她睁着一双杏眸有点懵,半晌好像才清醒,看见他,她轻轻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谈垣初心知肚明她埋怨的点是什么,只装作不知。
对云姒有心思是真,乐意给她位份也是真,但一瞧她挑挑拣拣的样,谈垣初心底就没好气。
他看得出来,云姒想要位份,却也存了点犹豫,毕竟在御前待着的好处不是没有,唯一的缺陷是身份上的不同,不知日后会发生什么。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朝夕相处和许久见一次,其中的差别云姒不会不清楚,否则,第一次他要给她位份时,她就不会拒绝。
她不就是担心,等她有了位份,反而再难见到圣颜?这后宫中,一辈子都没侍寝过的后妃不是没有。
或者说,她现在想要位份的心思反倒才是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刺激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干嘛要上赶着给她位份?
而且,他如今对她心思正盛,能一抬头就瞧见她,做什么要将她弄到后宫去?
果然,她的埋怨也只是不轻不重:
“皇上怎么来了?”
她躺在床榻上,和前段时间相比,厢房内布局变了许多,暖阳透过楹窗刚好洒在她脸上,给她添了许多血色,她眉眼有疲倦,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她将自己藏在锦被中,耳垂有点红,只露出了一截脖颈,隐约可见痕迹。
谈垣初走近,伸手试了试她额头,问她:
“不舒服?”
他问得正经坦然,仿若说的只是平常话,云姒却有点听不下去,昨夜中她哭着去推他时,他似乎也问过这句话,云姒不由得想偏,她脸颊烧红,羞赧地恼瞪了谈垣初一眼,轻微控诉:“青天白日,皇上在说什么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