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正要暗自松口气,就看见女儿偷偷朝她投来一瞥。当妈的人立刻心中咯噔一下,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果然吧,就她家明明的这双眼睛,真没什么事情能瞒过她。
估计这丫头已经认出那个哭闹挣扎的人是黄大发的小三了。
陈凤霞只能冲女儿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吭声。
郑明明咬了下嘴唇,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还站在大楼门口的胡月仙,到底一声没吭。
陈凤霞心里头直打鼓,乱糟糟的什么心情都没有。
她让侄女跟女儿都在诊室门口陪伴老人,自己借口小儿子怕热,又抱着孩子回了医院大楼门口,只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就光催促人:“月仙姐,过来啊,正好你也看看教授给
人扎针,厉害的很呢。”
胡月仙没发话,眼睛还直勾勾看着前头。
陈凤霞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顿时魂都飞了。
妈呀,黄大发怎么跑过来了,还伸手扯着那年轻女人,嘴里头嚷嚷着:“我管你个屁。今天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敢动她一下子。”
陈凤霞赶紧眯起眼睛,假装看不清的样子:“月仙姐,那边怎么了?我坐月子的时候眼睛吹了风,看不清爽。怎么好像要打架?”
胡月仙抿着嘴巴不说话,只收回视线,转头道:“我也搞不清楚,大概又来了个疯子。走吧,我去看看教授扎针。”
两个女人一声不吭往诊室方向走。
陈凤霞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一时担心黄大发真弄走了那个女人,这人当了前进村这么长时间的一把手,在江海当地肯定有一定的关系。
她一时又说不出心中突如其来的轻松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好,小孩还没被打掉。
出血了也不一定代表就流掉了。她怀明明的时候,出过好几回血,都以为保不住了,结果孩子还是顺顺利利地生了下来,没灾没病的,蛮好。
听说丫头的命总归硬一些的。
但是小三这胎是个儿子啊。
陈凤霞心里头直打鼓,耳朵边上也像是有铜锣在咚咚敲个没完没了,炸得她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胡月仙还是那副戴着墨镜跟口罩的模样,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那边的哭闹声似乎愈发厉害了,里头还夹杂着男人的怒吼。
陈凤霞心道,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都赶上吴三桂了。真没错,黄大发跟吴三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跟胡月仙坐在诊室外头,谁也没说话。
旁边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一边走一边抱怨:“闹腾死了,每次计划生育都带到我们这儿来。他们自己又不把工作做好了。”
另一人笑:“怎么做工作?二奶准备靠着肚子里头的货上位呢。这哪里能做的通。”
先前说话的人咋舌:“我的天,那可真是金蛋了,这下掉了可不得哭死。”
掉了?
陈凤霞诧异地抬起头。
她转头看窗外,那个年轻女人果然趴在黄大发身上哀哀哭泣。黄大发正情绪激动地咆哮着
什么。
这边穿白大褂的人发出嗤笑:“男人啊,真是有点儿钱就烧的。这男的能当这女人的爹了吧。跑到医院来逞什么威风。有种自己别让人被计生的抓过来啊。”
另一人笑了起来:“那他家的老婆孩子倒是得感谢计划生育,真是国家为他们撑腰呢。不然新媳妇小儿子,老男人的骨头可不得酥了。”
窗户外头的闹腾声渐渐停歇。
不知道男人究竟做了什么承诺,女人终于停止了哭泣,跟着他一块儿上车走了。
陈凤霞在心中叹了口气,就垂着头轻轻逗儿子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