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笑道:“思冲兄家学渊源,怀拥璞玉,理应德才良进,怎可屈居区区符宝郎,李侍郎虽是一片好意,但实在委屈思冲兄了啊!”
李思冲哈哈一笑,真正高兴起来:“过誉了!过誉了啊!”
不同人夸,效果也不一样,身边的那些勋贵子弟奉承之言他听多了,毫无感觉。
可这位一向不假颜色,却能冒着得罪当朝宰相的危险如此说,那是真的悦耳动听。
李思冲觉得这凉州蛮子变得颇为顺眼,起身相邀:“元芳,共舞一曲如何?”
李彦:“……”
失策了!
李彦已经融入了时代,一个人跳舞完全习惯,但和大男人一起跳,他还是敬谢不敏。
这也是他不喜欢跟这些勋贵子弟应酬的原因,动不动就要贴贴。
好在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胡姬退下,几个优伶上台,开始表演小戏。
歌舞节目之后,就是文艺演出,这也是醉今朝生意红火的原因,相当于每夜都有晚会看。
而台上这一出小戏,讲的是南朝时,某位孝子为父尝粪的故事。
南朝一位官员,当上县令不到十天,就觉得心慌难受,感觉家里有事,立马辞官回家。
到家一看,果不其然,父亲生病了。
医生告诉他,要想知道他父亲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就只能靠尝粪便来辨别,要是苦的,就没什么大事,结果他一尝,发现是甜的,觉得天都塌了,果然不久后父亲病逝了。
先不说其中的槽点,此时台上表演,台下每个观众看着,神色都十分郑重,胡人都停止饮酒,不敢作声。
尤其是优伶演到高潮,尝出甜味时,李思冲突然红了眼眶,用手掩住眼睛,双肩颤动。
但似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
李彦愣住了:“这是……?”
李敬玄死了吗?他怎么不知道啊?还没吃席呢!
李峤赶紧解释道:“思冲慈孝,这是又思母心切了!”
其他勋贵子弟也纷纷出言。
有的夸赞李思冲纯孝,有的也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有的恨不得也冲上台一起表演。
“南北朝遗风啊……”
李彦十分无语。
没办法,这也是社会主旋律,表演孝道。
你单纯的孝顺,默默的赡养父母,不行,必须要表现出来,形式越夸张越好。
李治就是最好的例子,大慈恩寺怎么来的,他听到文德皇后的名字就嘤嘤哭泣。
李世民病重时,更是彻夜不眠的服侍,虽然也做了些别的事情,但那并不重要。
“等一等!”
就在这时,李彦目光一动,突然对着旁边席上的李峤问道:“思冲兄的母亲,逝世多久了,还如此悲伤?”
这问的虽然有些突兀,但李峤不疑有他,毕竟时间越长,还保持着如此悲伤,越显得孝顺,开口道:“五年了……”
“五年前吗?”
李彦眼神深冷下来:“原来如此,他是真的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