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茂奋力回头,还想解释几句,只是他一个体态痴肥的胖子哪里及得上日日在药材库忙活的石菖蒲力气大,须臾就被扯了出去。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邱合看着陆曈,仿佛并不在意方才一番吵闹,目光仍然温和:“陆医士精通药理,留在南药房还是屈才了。”
陆曈不说话。
“不如,来我们御药院如何?”
话音落地,一边的何秀惊讶地抬起头。
南药房有进无出,除非是死了,这么些年都没见着人从南药房出去的。这里是被抛弃的人、是得罪了权贵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人。
而如今御药院的院使亲自邀请,分明是打算重视提拔陆曈,得了上峰另眼相待,陆曈的未来只会一片光明,再不用屈身挤在南药房窄小的宿屋,成日与毒花毒草为伴。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提议。
邱合胸有成竹。
“院使抬爱,下官惶恐。”陆曈道:“但恕下官无法接受……”
邱合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何秀也难以置信。
怎么会拒绝呢?
“下官是医官院的人,崔院使亲自点下官来南药房历练。”她抬起头,神情既向往又忐忑,仿佛美梦就在眼前,却又不敢靠近。
“若去御药院,恐怕得崔院使做主才行。”
……
医官院里,崔岷正坐在桌前翻看医书。
身侧下人小心为他磨着墨,看着看着,崔岷想起什么,抬眸问身侧人:“南药房怎么样了?”
下人回答:“不曾传来消息。”
崔岷微微点头,放下手中医书。
今日是陆曈关进神农祠第三日了。
进神农祠罚跪,只是个开始。朱茂的试探在这三日里不曾收到医官院的任何回应,那么很快,他就会对陆曈下手。
一个年轻女子,再如何高傲坚韧,一旦落入那样悲惨的境地里,也会很快被摧毁。
越是傲气,被摧毁得就越是彻底。
当年的梅二娘正是如此。
但陆曈又比梅二娘运气好一些,因为她有价值,所以他会大发慈悲将她从炼狱中救起,成为她感激涕零的大恩人。
“这三日里,陆曈可令人传话?”崔岷问。
“回大人,不曾。”
崔岷沉下眼眸。
三日以来不曾传出话语,要么就是罚跪祠堂这回事对陆曈来说还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是以她并未想到向人求助。要么,就是她无能愚蠢,进了南药房这么久,连个帮着传话的人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