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暎摸摸自己微肿的嘴角,笑了:“是挺重的。”
“既然陆医官来了,”他看向陆曈,“就烦请陆医官也替我开副方子吧。”
……
时至傍晚,屋中灯火亮了起来。
裴云暎走到桌前坐下,伸手卸下腰刀:“不是说我晚点来找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陆曈把门掩上:“医官院人多眼杂,不太方便,我想了想,与其你来找我,不如我来找你。”
至少殿帅府这头,全是裴云暎自己人。
他闻言笑了,道:“可你主动往殿帅府跑,不怕损毁清誉?”
陆曈也在桌前坐下,“如今你我流言人尽皆知,我若回避,反而刻意,外人看了,还会称我装模作样,掩耳盗铃。”
风月流言中,于男子是魅力荣光,于女子却是名声枷锁。
闻言,裴云暎目光一动,深深看她一眼,道:“抱歉,是我连累你。”
陆曈平淡开口:“我没有怪你。”
这话是真的。
比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害她全家的杀人凶手下跪,她宁愿如此。她的屈辱不会来自无用的女子闺誉,却会来自向仇人低头。
“况且,”她抬头,注视着裴云暎的脸,“你不是也不轻松么?”
裴云暎一怔。
他嘴角的淤青这时候越发明显起来,乌紫痕迹在干净脸上分外清晰。
“你又回去见严胥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低头一笑,似乎牵动嘴角伤痕,“嘶”了一声。
陆曈顿了顿,把医箱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只药瓶递了过去。
“玉肌膏?”
裴云暎看向她:“你怎么没用。”又道:“我这一点轻伤用不上,还是你留着吧。”
“我还有一瓶。”陆曈打断他,又拿了一只竹片给他。
他不说话了。
想了想,裴云暎伸手拿起药瓶,拔开药塞,拿起陆曈递给他的竹片,用竹片沾了药泥往唇角抹。
屋里没有镜子,他抹得不太准确,青绿药泥糊在唇边,乱糟糟的。
抹了两下,忽然看她一眼,无赖般地把竹片往她面前一递。
“要不你来?”
陆曈没理会他。
他叹了口气,像是早已料到如此,正要拿起竹片继续,陆曈忽然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竹片,抬手抹在他脸上。
裴云暎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