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问,门外忽而传来一声“玉台”。
戚玉台朝前看去,管家扶着戚清走进屋来。
老太师向来整洁的衣袍微皱,边走边咳嗽,大约是听到儿子清醒后第一时间赶来,戚玉台叫了一声“父亲”,戚清眉眼顿时舒展开来。
管家扶着戚清上前,陆曈避开在一边,戚清到了榻前,灰白双眼将戚玉台细细打量一番,半晌,道:“你醒了?”
戚玉台“嗯”了一声,迫不及待看向陆曈:“父亲,崔岷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要让她来给我施诊,先前黄茅岗,擒虎就是死在这个女人手中——”
“玉台。”
戚清声音平静,戚玉台剩下的话便堵在胸口,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老太师却转而望向陆曈。
“陆医官,”他道:“多谢你照顾我儿,这几日你辛苦了,来人,带陆医官下去歇息。”
这是要留他们父子二人说话了。
陆曈颔首,随屋中婢女离开,门被关上了。
戚玉台坐在榻边,眼睁睁看着陆曈退出房间,终是不平开口:“父亲,这贱人和裴云暎纠缠不休,害得妹妹伤心,当众羞辱我戚家脸面,你怎么能这么客气对她,这不是打戚家的脸吗?”
他眉眼狂躁,戚清眉头微皱。
“你病刚好,”戚清道:“要静心养护。”
“我根本没病。父亲,”戚玉台道:“为什么崔岷不在?”
“日后都由她为你施诊。”戚清并不理会他,“天章台祭典,你不能出半点差错。”
“父亲!我根本没病!”戚玉台提高声音。
屋中静寂一瞬。
下人们低着头,无人敢开口。
对上戚清平静的眼神,戚玉台瑟缩一下,放缓了声调:“父亲,我真的没病,崔岷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受惊……”
他的话在戚清的沉默里渐渐低去。
戚玉台攥紧手下被褥。
他不觉得自己有病。
他不记得自己犯病时做过什么,总归醒来时除了头昏些,全身并无不适。但他也清楚,父亲一向注重戚家名声,先前丰乐楼一事,外头流言已让父亲不虞,这一次再度犯病,父亲心中一定对他十分失望。
许是他大病初愈,脸色格外苍白令人担心,戚清看着他片刻,终是松了口,道:“你病好后,她任你处置。”
戚玉台一怔,陡然欣喜:“真的?”
戚清一向管着他所有事,其实先前他就想对陆曈出手了,也是顾及着父亲拖延,后来撞上丰乐楼……
“明日去趟司礼府,之后就在府里休养。”戚清又咳嗽几声,“祭典之前,别再乱跑了。”
戚清竟没有责备自己,虽语气平淡,但也算关切,戚玉台受宠若惊地应了,又与戚清说了几句,管家扶着戚清离开了,戚玉台独自一人坐在榻上。
头仍昏沉着,他看向周围,屋中的古董花瓶似乎都收了起来,阁架上空空如也,贴身侍女是个面生的,戚玉台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又砸死婢女,索性坐在榻上发呆。
有人走了进来,道:“戚公子记得喝药。”说着,一碗药递到戚玉台跟前。
戚玉台掀起眼皮,见陆曈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