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自古君臣有别,尊卑天定,摄政王却屡次冒犯天颜,豢养私兵,殴打朝臣,强控兵权而不交,大大小小共犯罪名七十二条,长此以往必然酿成大祸!微臣听闻昨日陛下前往镇国公府吊唁,回宫途中遇刺,结果刺客被摄政王当街抢走,此事必有蹊跷,还请陛下严惩霍琅,削其兵权,诏付有司详查!”
谏议大夫黄士安便充当了这个出头鸟,他们这些读书人官位不高,俸禄不多,脾气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硬,胆子一个比一个大,读了满脑袋的之乎者也,僵硬不知变通。
今日皇帝若听了黄士安的,那么他便是为民除害的能臣,倘若皇帝充耳不闻将他杀头,那也能落得一个名留青史的美誉。
总而言之,横竖都是赚!
陆延高坐龙椅之上,垂下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眼眸,以至于难辨喜怒,不过声音温和平静,倒是不见发怒:“爱卿何出此言,孤昨日当街遇刺幸得摄政王相救,否则早就身首异处,你们二人都是北殊的肱股之臣,应当尽心竭力为江山社稷共谋福祉,而不是在此互相猜疑,此事休要再提,退下吧。”
他摆明不想处置霍琅,明眼人就该顺着台阶下去,偏偏这个黄士安是头死倔驴,站在堂下言之凿凿道:
“陛下!就算摄政王有救驾之功,也不该当街抢走刺客,既然他赤胆忠心,何不将刺客交出由刑部拷问,也可免去灭口之嫌!”
哗——
黄士安前面一番状告本就令人震惊,这下更是激起千层浪,什么叫灭口之嫌?这不是摆明说刺客是摄政王派来的,所以故意带走灭口吗?
霍琅在朝中派系颇多,当即便有大臣跳出来反驳,两边骂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就差动起手了。
“什么叫灭口?!你胆敢污蔑摄政王行刺,本将军就先灭了你的口!”
“摄政王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怎容你这个酸腐书生戳着脊梁骨骂,老夫看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北殊早有律法,亲王部曲最多不可超过三百之数,摄政王府的甲兵却足有上千,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他故意称病,久不上朝,分明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桩桩件件,论罪当诛!”
眼见着两拨人都快打起来了,殿外忽然出现一抹黑色的身影,只见霍琅发束玉冠,腰佩仪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大殿,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冰冷的目光淡淡一扫,那群臣子便自发安静下来,就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似的。
“本王竟不知朝会何时变成了街口菜市,有些大人也算饱读诗书之辈,怎么比笼中鸡鸭还要吵,嗯?”
霍琅说这话时恰好走到黄士安面前,他缓缓摩挲着腰间的仪剑,看对方的眼神淡漠而又散漫,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怎么,黄大人对本王有什么不服?”
黄士安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霍琅骂道:“摄政王,你来的正好,快快将那些刺客交出,圣驾遇刺之事非同小可,你将那些刺客私藏劫走莫不是想掩人耳目?!”
霍琅闻言唇角微勾,笑意莫名:“怎会,本王只不过想严刑拷打,查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指使刺客行刺罢了。”
黄士安咄咄逼人:“那你查出来了吗?!”
“自然是查出来了。”
霍琅语罢毫无预兆扼住黄士安的手腕,狠狠反拧,只听一阵骨骼噼啪声响起,竟是硬生生折断了对方的筋脉,黄士安痛得当即跪地,惨叫痛哭不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群臣皆惊!
霍琅饶有兴趣盯着黄士安,胸腔蓦地溢出一声讥笑:“怎么,这便受不住了?本王还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是个脆骨头,方才在堂上言之凿凿的那股劲去哪儿l了?”
黄士安疼得浑身打摆子,冷汗浸透朝服,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咬紧牙关恶狠狠瞪着霍琅,艰难吐出了一句话:“佞臣……贼子!”
“咔嚓——!”
又是一声惨叫,黄士安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拧成了麻花,五指扭曲错位,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旁人看见这一幕无不胆寒心惊,吓得纷纷后退了两步。
朝堂上的气氛僵硬压迫,一度让人喘不过气来。
霍琅转而盯着明堂之上那位处变不惊的帝王,目光微暗,周身气势桀骜霸道,一字一句缓慢问道:“陛下认为微臣有谋反之心吗?”
陆延隔着冕旒看向霍琅,声音不大不小,却像沉入水中的白玉,剔透温润:“自然不会。”
霍琅冷笑着将黄士安揪到身前,下颌轻抬,难掩反骨:“那陛下以为,此人该如何处置?”
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