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鱼一边心里瞎想着,一边走上前?去,敲响了周府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原本正在打瞌睡,打开了门之后,发现竟然是周锦鱼回来了,他瞬间困意全无,连忙向府门里喊了一嗓子:“四公子回来了!四公子回来了!”又回头向周锦鱼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四公子。”
周锦鱼点了点头,迈过门槛,抬脚就往府里走。
柳氏听了守门小厮的喊声,已经从外堂走了出来。
她走出了正堂,就站在正堂门槛外?的台阶处,等着周锦鱼走近。
周锦鱼走上前?来,丝毫不问她到底有没有去找老王
妃救命的事儿,只是喊了声:“阿娘,我回来晚了,让您担心了。”
柳氏眸子动了动,开口解释道:“老?四,你听我说,今儿夜里玲姐儿忽然发了高烧,等她高烧退了我赶到归宁王府的时候,管家却说老?王妃闭门谢客,我便没……”
“我都明白,”周锦鱼笑着点了头,打断她道:“阿娘不必自责,儿子都明白的,毕竟玲姐儿身子不好,病了也?拖不起,阿娘选择先等玲姐儿退烧,再去找老王妃,儿子都理解。”
柳氏一怔,本能的就觉得周锦鱼不对劲,她有些慌张的喊了她一声:“老?四,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怪阿娘。”
周锦鱼连忙摇头,笑说:“儿子可不敢,阿娘莫要冤枉了我。”
柳氏又深深的看她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其他的话来。
她太明白周锦鱼的性格了,平日里,她在长辈面前刻意讨巧卖乖,各种撒泼打诨,谁都没她能闹腾。
等她真的伤心真的难过的时候,却又会换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就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波澜不惊,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这是在使性子,耍脾气。
周锦鱼看了眼天上的月色,提醒道:“阿娘,您看天色已晚,您明日还要?去庆丰年呢,还是早些回房里歇息吧。”
柳氏见她这副装模作样,心里有气,咬牙道:“老?四,你听我说,玲姐儿她……”
“阿娘,”周锦鱼笑着再次打断她后面的话:“儿子都明白的。”
柳氏还想说些什么,但周锦鱼却已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儿子困了,就先回东院去了。”她说完,又向柳氏行了个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般,规矩的不像样儿:“儿子先行告退,娘您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直接转过了身子,顺着石子小路往东院的方向走。
周小山不知道从哪里跟了上来,对周锦鱼解释道:“四公子,小人一早便同?夫人说了你被大皇子府上带走的事儿,可三小姐忽然高烧不退,夫人只能先顾及着三小姐。后来等三小姐退了烧,夫人再去老王妃府上的时候,管家却说老?王妃已经闭门不出数日了,让她改日再去。”
周
锦鱼顿住脚步,忽然看了周小山一眼,冷笑着问他:“你怕什么?”
周小山一愣:“小人……小人是怕您难过呀。”
周锦鱼冷笑一声,索性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怕我难过?你是怕我因着生我娘的气,会?迁怒于你,所以急切的把自己撇出来,对不对?”
周小山又是一愣:“小人不敢。”
周锦鱼无所谓的笑笑,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我了,我自己回东院吧。”
周锦鱼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周小山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周小山呆立在原地,一时间,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暗为了自己方才的多话而后悔。
其实关于柳氏先顾及着玲儿姐这事儿,周锦鱼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而且她也理解柳氏如今掌管着整个周家,她这个当后母势必要?做得面面俱到才行。
就比方说头年冬日里,她和二哥周子牧同时患了病,大夫来了之后柳氏也?先是指着周子牧对大夫道:“先给子牧瞧瞧,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这事儿一直被周老太太频频提起来,说她这个儿媳妇懂事。
其实关于这件事,周锦鱼也?不太在乎谁先谁后的问题,毕竟当面临着同?一个选择的时候,总会有个先后。她也能体谅柳氏在周家当当家主母的不容易,所以先顾及着周子牧也没什么,她是真心能体谅柳氏的。
不过,每当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的时候,她虽然已经习惯了,却依旧还是会难过。
就比如这次,周玲儿病了,高烧不退。
柳氏选择等周玲儿退了烧再前?去老王妃的府上喊老?王妃来救她的命,这乍一听起来,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
可柳氏就没有想过,若是她这次没能想到法子脱身,一旦她在大皇子府上一语不慎,得罪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大皇子,而柳氏又没能及时请的来老王妃救她,她会面临着什么惨境么?
她知道的。
但她还是先选择了周玲儿,并且等到周玲儿退了烧才去老王妃府上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