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如是说着,语气中的欣赏不容掩饰,徐母听后也不由骄傲道:
“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儿,便是一直听大郎的!”
若是当初大郎没有顶着病弱之躯,也要迈上科举这条路,那她们一家子现在还不知如何呢?
或许,不会一家团聚。
或许,早已命丧黄泉。
如此种种,都从当初大郎一念改变了。
长宁公主安静的听着,与徐母坐了一会儿,随后这才表示:
“婶子,我听说瑜郎君他有些不大好,不知我能否看一看他?”
长宁公主如是说着,可是捏着茶碗的指节却因紧张有些微微发白,兰青看了长宁公主一眼,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徐母不觉什么,直接道:
“当然能了!公主现在怎么也跟我客气起来?大郎又不是什么小姑娘,不给外人看,还能不给咱们自己人看?”
徐母逗趣的一句,让长宁公主不由抿唇笑了出来。
随后,二人相携着去了徐瑾瑜的院子。
方才的空档,陈为民正好过来为徐瑾瑜行针,毒血放过之后,后面的行针便不必那般骇人。
等徐母和长宁公主到的时候,陈为民还未收针,二人只得在明堂坐着等了片刻。
所幸徐瑾瑜这里并不是寻常人家自持身份,只有些待客用的名贵摆件的枯燥乏味。
但见桌子上摆着两盘糕点,皆是喜欢的咸口,里头少了一块,下人本要撤走,长宁公主却表示无碍。
里头徐瑾瑜还让人再端两盘府上新做的八珍糕和云腿小饼,因为趴着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低沉又混着温润,让人不由失神。
长宁公主隔着层叠的帘子屏风谢过之后,这才抬眼看向四周,但见那周围挂着的字画皆是出于徐瑾瑜之手。
用笔内敛,却自有筋骨,墨色丰沛,隐隐可见挥毫泼墨的洒脱,此间种种,长宁公主一一看去,倒是难得在一枝墨梅图处停了下来。
那墨梅图的所作时间,乃是在去岁冬日,正值徐瑾瑜在凉州之时。
其上并无题字,但长宁公主却仿佛可以感受到里面的情绪,她不由抿唇轻笑。
“公主笑什么?”
徐瑾瑜的声音传来,原来他已经收了针,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这会儿屋内只有几个下人在一旁站着,徐母方才被丫鬟请走了,陈为民则去休息了。
长宁公主忽觉精神一松,随后巧笑嫣然道:
“我只是没想到瑜郎君,竟也是个念家之人。”
偏偏少年又别扭不愿表露,故而并未题词。
只是,凉州一代不生梅花,也难为少年可以凭着记忆便将这墨梅画的这般活灵活现了。
徐瑾瑜看向那副墨梅图,难得有些脸热,那时什么事儿都已经处理妥当,偏偏因为天寒他不能启程,他想回京,想家人,想娘做的好吃的。
可是,他堂堂节度使,总不能提笔画一碗红烧肉吧?
只得一支京中才有的墨梅,寄托思念之情。
可徐瑾瑜又不愿被人知道,故而索性直接免了题词,任谁也不知道他们以为的威风凛凛、扶大厦于将倾的徐大人,内里还是一个恋家无比的少年,柔软的不可思议。
可偏偏长宁公主倒是眼利,一语道破,徐瑾瑜不由轻咳一声,小声道:
“公主可知看破不说破,且为我留些颜面吧。”
长宁公主笑了笑,没有再看下去,而是与徐瑾瑜相对而坐,看着徐瑾瑜那依旧苍白的面色,长宁公主眼底的笑意消散,有些担忧道:
“瑜郎君如今……可还好?”
“我很好,公主放心吧。”
徐瑾瑜亲手烹煮起了茶水,可长宁公主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毕竟徐瑾瑜面上病气并未散去,便是让他提一壶水,总让人怕他把自己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