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跟了赵阙六年,过往的十三年记忆,即便仍旧模糊不清,她也不愿去追究。
只是喜爱吃糖的习惯,一直伴随着她,西塞军谁人不知,喜欢偷偷给赵将军暖被窝的她,兜里放着一堆糖块,披甲覆面杀敌前,亦要往嘴里丢上一块。
“赵将吃吗?”
借月色看着放在柔夷里的糖块,赵阙轻笑,捏起,放进嘴里。
滔天汹涌的苦涩,不禁稍稍化解了几分。
“她是个很神奇的人吧。”李木槿蹦蹦跳跳,踩在石板,跳起了方格子。
“哦?”
“只有特别神奇的人,才能让赵将念念不忘呀。”
“她呀……”
赵阙一顿。
七载光阴岁月,尽管记忆里保留着与她的点点滴滴,然而齐笙的性格像是被时间悄悄瓦解了一样,话语到了嘴边,他竟开不了口。
唯有一声长叹。
“愿君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宁,不相负。”
骑着枣红色瘦马频频回头的少年郎,望着站在城门外,笼起的青丝插着几颗茱萸的少女泪眼娑婆的挥手,少年郎轻轻念着她告别时的心愿。
家门外,胆颤心惊站着位中年男子,面貌在黑暗里看不清。
直到见回来的赵阙。
男子学陌生的军中礼,单膝下跪,喊道:“下官拜见车骑将军!”
身为西塞将主,朝廷拜赵阙为车骑将军,金印紫绶,统领西塞军,倒是因退居二线,追回了此将位,换成了名头响亮却没有任何实权的辅国大将军。
赵阙离他丈外,看着锦衣华袍的青石郡守,“我早已不是车骑将军了。”
“赵将军在下官的心目中,永远是为大夏王朝镇守西塞的车骑将军!”
“油嘴滑舌。”
“下官惶恐!下官不敢!”
青石城背靠群山,却有一片四通八达、畅通无阻的山路,上下几任郡守,皆拿修建山路维护治安当做政绩,再加上辖制南扬州咽喉,商业由此发达,凭借于此,
几任郡守,俱都平步青云。
“起来吧。”赵阙淡淡道。
“遵命。”
看清了郡守的脸貌,赵阙笑道:“原来是你,倒是有缘。”
名叫刘井水的青石郡守,又用儒家礼仪,郑重向赵阙一揖到底:“一年多前多亏赵将军施加援手,否则,我就死在了风沙河的叛军手中。”
紧挨西塞的风沙河州曾发生过一起不大不小的叛乱,正巧在州城养伤回返西塞的赵阙,看到一伙叛军围攻少量官兵,命随在身侧的李木槿引兵铲除,救下了当中的刘井水。
来时,赵阙看过青石城郡守的姓名,未曾料到,刘井水就是那日向他长跪不起的人。
“赵将军,下官该死,没有照顾好您的姑母。”
“无妨,我也从未说过。”
与将士同吃同穿的赵阙,的确做不出逾越规矩的事情,何况其中也有难言之隐,七次寄信回家,他都给姑姑用了隐秘的化名,这是与赵雅事前商量好的。
“这里没事,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