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手指轻轻抽出来,左手扶着小猫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手心:“好了好了,乖乖,你睡吧。朕不打扰你。这铃铛你就抱着!”皇帝最后添的这句话显得他幼稚又小气,“就知道喜欢别人的东西。”
说喜欢也看不出小东西特别喜欢,但云棠确实睡足了一醒来就把被黎南洲放远了的铃铛勾回到爪子边上。
小猫蹲在黎南洲怀里,甩着浑身的毛毛让自己变得更清醒,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天已暗下来了。如果没有意外,今晚应该会恢复成由小桃把他的膳食送进清平殿。到那时他就可以……
——
小毛球一口叼住金铃铛,离弦之箭一般窜出了皇帝手掌心,向刚刚走进堂厅的小桃直冲了过去。
黎南洲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还在笑的。现在他的笑容消失了。
黎南洲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有个没良心的小坏蛋把他盯了一天的、圈在爪子边动都不让人动的破铃铛直接叼到正俯身迎接毛球的小宫女手上。
现如今的皇帝已经可以说是对猫崽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了:他知道小毛球现在不是叫侍女帮他拿着铃铛的意思;云棠这是一个很坚定地给出去的行为,是给予、是赠送。
小桃没想到祥瑞把这只铃铛叼跑了一天了,到了晚上居然还带在身边,而且依然惦记着送给自己。
但此刻不是早晨四下无人、唯他们一人一毛球的时刻了,皇帝陛下就正端坐在案后看着他们呢!
小桃这丫头没经过事,这时立刻感到慌乱害怕起来,她突然意识到这两日一直为难她的刘掌宫今晚也正在清平殿听令值守——此刻刘掌宫在哪里?她不会就站在她背后吧?她是不是也正看着她呢?
刘掌宫会怎么想?她会借机责罚她不守规矩吗?
陛下——陛下又会怎么想呢?
小桃可能永远也没办法意识到,规矩是给没有特权的人守的。只要她能显示出她的特殊跟重要;或者伤害她要付出代价的可能,哪怕职级高于她的人也没法利用规则磋磨她了。
她只是颤巍巍地低着头,试图把那只铃铛重新放到云棠手爪边,好似她没能明白祥瑞的意思,而祥瑞只是正好想要跟她游戏罢了。
云棠不会为了小桃做不到的事情责怪她。
或者说当他白天见到她的样子就明白了这件事怎样处理才合适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正面无表情地坐着、在烛光中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黎南洲。
黎南洲这个小心眼——小猫漫不经心地想。他轻轻「啊」了一声。
然后又拾起那只铃铛放在小桃脚边上。
做完这一切,云棠抬头在殿内环视了一圈,他看到包括童太监在内的所有人都低着头——但这些人当然都心知肚明此时此刻正发生着些什么。而后猫崽撇下小桃,迈开腿小步跑了回去,抓着黎南洲的衣衫爬回到男人膝头。
黎南洲缓缓低下头,低头看了小没良心一眼,若有所思地抚了抚手边软软的头毛。
然后皇帝目光如电地落到堂内的小宫女身上,再于殿中巡视一圈、轻点过气息微乱的一个掌宫——皇帝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还兀自慌乱的小桃轻轻颔首:
“祥瑞所赐,你就安心收下。”既然小祖宗有所指示,皇帝便从善如流地借势于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这段时间以来,你照顾祥瑞有功,朕本来也该有所赏赐——秦抒,你待会送她出去,问问她想要什么。”
云棠伏在黎南洲膝头,心知肚明这件事就算了了:那丫头怎么都不至于到这一步还解决不了问题。而不管以后是哪尊大神在一起斗法,也应该轻易不会牵连到她头上了。
现在他应该想想办法解决黎南洲了。
——开玩笑,洞察一切的猫猫大人当然发现皇帝刚才酸了。
他只是没发现黎南洲已经酸很久了:毕竟云棠很难想象到会有人替自己做的玩具跟别人做的玩具计较。对方还是一个猫崽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的人。
所以其实皇帝心里有两种感受——小崽把那破玩意给出去了,很好;小东西为了别人肯这样花心思,他有点不舒服。
而云棠解决皇帝的手段也很简单粗暴。吃完他的晚餐后,云棠撅着屁股在黎南洲寝阁里东翻西找,在把宫侍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寝阁造得一团乱后,猫崽翻出了一个他很喜欢的竹笼小彩鼠,然后颠颠叼过来,丢到了黎南洲腿上。
“干什么?送给朕的?”黎南洲度量着小崽的意思,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云棠拍了拍他的手。
“你把朕做给你的东西送给朕吗?”皇帝被他气笑了。
猫崽非常仗义地歪着头拱了一下皇帝,示意他见好就收。
这个小没良心的实在是傲慢又嚣张。
下一秒,猫崽就被皇帝捏着后颈皮了提起来,叫人咬了一口扑棱扑棱的大耳朵。
作者有话说:
吃到了,黎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