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器跑出了好几步,担忧地回头看。
阿幸腰间的力道卓越,往后晃悠了两下又稳稳地折回来。阿器确定她没真的落水,这便顶着一张发红的脸蛋,速速离去了。
就算被推了,回味方才阿器气急败坏中还在关心她安危这个细节,阿幸习惯性地捂着心口,心里泛着甜。
而那甜味在回味片刻之后,想起阿器已经定亲的事,又迅速泯灭了。
……
“怎么了,闷闷不乐。”
回家之后,阿娘很快就看出了女儿有心事。
阿幸没说话,阿娘停下手头的事儿,过来和她好好谈谈:“为赴京赶考的路费发愁么?”
阿幸摇摇头。
若是阿器和董三郎成亲,那她攒下赴京赶考的银子还有什么意义?
毕竟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永远和阿器在一起。
十多岁的阿幸即便聪慧,可依旧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下不了决心。
但她还有娘亲,能够全心全意站在她的立场,为她好,温和地引导她。
阿娘摸着她的脸蛋说:“阿幸,阿娘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犯愁,阿娘不会强迫你说的。只要你想说了,阿娘永远都会听你倾诉。咱们家虽然不富裕,可是……你愿意为阿娘做任何事,同样的,阿娘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幸福。”
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大多数的情况下都在吵吵嚷嚷,可每回都能患难见真情。
阿幸被她说得眼泪涟涟,倔强地抿着嘴,随后破涕为笑。
“好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娘推她脑袋:“你当初自己说的时候怎么不嫌肉麻?”
“我说和你说能一样吗?”
娘俩这张嘴就没停过,不是吃饭就是互相对呛。
那一夜格外冷,窗外寒风呼啸,阿幸的被窝里冷若冰窖。
许久没有睡在一张床上的母女俩又挤到了一块儿。
阿娘累了一整日,很快睡着了。
阿幸在昏暗的光线下,数着阿娘两鬓的白发,数了半天发现,为了这个家而操劳发白的头发根本数不过来。
阿幸挨着娘,她明白,这一生即便坎坷,即便比旁人要累一些,她有阿娘在,就有最最坚实的后盾。
她也只有比旁人更加优秀,喜欢的人才会看向自己。
……
“可能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一定知道不喜欢什么。”
深冬季节,六出在天空中飘转,一片片落在长青的树叶,和阿幸浓墨重彩的五官上。
阿器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阿幸其实很想抱抱她,但在她陷入迷惘的时候出手,又有些不仁义甚至是冒犯。
她忍着,没这么做。
“开春之后我就要进京了。”阿幸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
阿器早也知道她的志向,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再无别的嘱咐。
阿幸便明白,她和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已经站在了分叉口上,即将奔赴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