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主府,不可造次。”房遗直说罢,便让落歌带人看紧裴驸马,他嫌疑最大,愿能从其身上找到可突破的线索。
落歌应承,立刻去办。
房遗直则又派人催问了李恪那边的消息。没多久,立刻那边就来了回复,请房遗直去吴王府走一趟。
负责接管灵安寺闹乱一事的官员,乃是辖管灵安寺地域的县令付允之。当时被李明达命令缉拿的八名挑事者,也便是在付允之管辖的福县大牢内自尽。
昨日房遗直为确认这八人的死因没有其它,以吴王的名义传话令其其复检尸身。而今付允之本人亲自来了安州城,回禀情况。
待房遗直一到,付允之心下万般惊叹房遗直的气度不似常人,之后他便忙惶恐地跟李恪和房遗直再次行礼,然后用非常肯定地语气道:“从灵安寺缉拿的八名挑事百姓,确系为中毒所致。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依旧没有查清。”
李恪点点头,他听着倒是没什么意见,转而询问地看向房遗直。
“你可真的确认,这些人的死因确系服毒自尽?什么毒,藏在哪儿,怎么服用,可都查清楚了?”
“呃……什么毒倒是还未查清,只知这八人死状相同,死前都强烈惊厥,终因呼吸阻滞而亡。而今有诸多毒物发作,皆是这般死状,所以不大好确定到底是哪一种毒。至于自行服毒一事,下官可以万般确定。因当时这八人刚至县衙大牢不久,尚没有给他们提供饭水等物,遂不存在别人下毒的情况。”
付允之非常肯定,这八名从灵安寺带过来的百姓,就是在他们县衙大牢内自行吞毒自尽。
听他这样肯定的口气,且描述的条理清楚,李恪也不自觉的相信,点了点头,觉得付允之做得还不错。他刚要开口夸赞付允之,便听那边的房遗直发话。
“都留着,尸身不许乱动。我今夜便带人去你们府衙一趟。”房遗直说罢,便匆忙与李恪告辞,骑马快行回了公主府,随即叫人捎话给李明达,看看她是否有兴趣跟自己一起去一趟福县。公主感官异常,她若肯相助自己一下,房遗直相信这件案子定然很快就会查到关键线索,破之不难。
李明达担心此事跟息王案有关,也希望早点解决,心里倒是愿意应允。但她不解房遗直因何这般急,“可是这付允之所述之处有什么破绽?”
“没有。”房遗直道。
“那为何你不信他?”李明达又问。
房遗直:“他口气太肯定了,说‘万般确定’,没有亲眼看到经过的人,怎么敢‘万般确定‘。”
“这倒也算个理由。”
“再有这位付县令,在百姓之中的风评并不好。”房遗直接着补充一句。
“如何不好?”李明达问。
“据传他是个极为好色之人,非常喜欢女人。”房遗直故意加重了‘非常’二字的音。
李明达立刻干脆地点头,对房遗直道:“好,我们这就动身。”
房遗直怔了下,不解李明达为何听到“好色”这二字,就这么干脆。不过既然她肯答应去,不论因何缘故,都颇为荣幸。
李明达让房遗直稍等,换回男装后,便立刻启程。一行人骑快马,花了一个半时辰的工夫夜行至福县大牢。
他们到后不久,李明达就听到县东边传来马蹄声。李明达便没有立刻随房遗直进县衙,而是站在原地略等了等,扭头望着东方。房遗直见状,也驻了脚步,未多问一句,只跟着耐心在原地等候。
因付允之去了安州,人还未归,而今府衙内的事便暂时由柳县丞来负责。
柳县丞还记得付允之说过,前些日子有两名从长安城来的贵族子弟奉命查案,一位乃是一人之下的梁公房玄龄的长子,另一位则是鄂国公尉迟恭的次子。这二位的家世皆尊贵显赫至极,好不夸张地说,人家随便在长安城叹口气,都能把他们福县这小地方震得地动山摇。
遂而今柳县丞忽听人报说房遗直来了,自然就以为跟在他身后的贵族少年是尉迟宝琪。
柳县丞如此已经惶恐不已,连连作揖,怕得俩腿打颤,头上的虚汗都出来了。
田邯缮见他此状,不禁觉得好笑。若是这柳县丞知道与房大郎同来的人,乃是鼎鼎大名的晋阳公主,只怕这会子会尿裤子了。
李明达听马蹄声渐渐近了,还有了两句对话,心中了然来者是谁,转头对房遗直等人道:“我们走吧。”
一旁的柳县丞听到这位“尉迟二郎”的说话声音竟然如此秀净清朗,还有几分似女音,心下震惊不已。他倒是没想到传说中威猛勇武的尉迟恭,竟然会生出这般文静好看到略微有点发娘的儿子。不过这种事倒也不算稀奇,他老家有一位堂兄弟长得又矮又丑,娶妻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偏偏人家俩人就生出个高挑俊美的孩子来,真是没道理可讲。
柳县丞因为紧张,倒是没注意东边传来的隐约马蹄声,此刻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伺候这二位贵公子更紧要的事,遂忙请他们进门。
到了尸房,房遗直便打发随行的仵作进去查验,他和李明达则就站在门外等着。
没多久,李明达就听到县衙外传来一名男子急急地叱问:“房大郎他们是不是没到?”
男子随后听说人已经早他一步到了,且还已经被柳县丞带进府去了尸房,便气得咒骂连连叹自己倒霉,转即又把怒火牵连到柳县丞身上,说他办事竟不过大脑,没个思量。
这之后,李明达就听到付允之迈着急急地步伐,朝他们这边的方向来。
李明达看着尸房,迟疑了下,觉得既然付允之既然如此心虚,这八人的死肯定有问题,遂迈步进去。
房遗直没想到李明达直接奔进尸房,怔了下,忙道:“十九郎,那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