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笑声同样惨烈,回道:“尔等将我族弃于妖境时,何时想过我们同是人?如今你我才是一样的。无人会来救你,横苏没了!”
“身是蜉蝣客,何畏生与死?”男人低笑了声,“我不能叫你过去。”
“你是陈氏的人?”对方感兴趣地道,“今日,我来见识一下陈氏的剑。”
男人弯腰把阿芙放到地上,低声说了句与她娘亲一样的话:“去吧。”
阿芙趴着,疼得快失了知觉,模糊的视线里仅剩下那块硕大的镇妖石。想着母亲的话,两手垂死挣扎地抠着地面,一步步往前爬。
终于到了石头前,她两手举不起腰牌,只能用嘴咬着,拼命仰头,费尽万般力气,把铁牌卡进了石块的凹槽里。
随后脑袋往前一磕,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块,缓缓下滑。
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只剩嘴里无声喃喃。
倾风目睹着不远处的剑光与从中断裂的长剑,忽地有种释怀的畅快。
她生于世俗的泥,长着红尘的根,行于弛影浮生。尝过最艰辛的苦,受过最深重的恩。
她死过数次,又生过数次。
她如同这世间的天光游云,飘荡过却没留下半道长影。可她活着就是这些人的影。
她不论来于何处,姓甚名谁,都是贯于横苏的那把断剑。
她是飘在横苏上空的风。
她是倾风。
第8章剑出山河
(犹如逆千万人,已至末路的行道者。)
“你……”
暮影沉沉,孤寂寥廓中,袁明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自以为委婉地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活着?”
倾风隐约波动的心神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自己也觉得惊叹,笑道:“是啊,我命真的很大。”
到刑妖司的路太过久远,幼童晕倒在石碑下时,妖力已经通行全身,甚至皮肤上都有被妖气割裂的细小伤口。
如果不能领悟妖王的遗泽,或者袭承更为强大的妖族神通,这股妖力会在她血脉里继续肆虐,药石无医。
袁明上下打量着她,犹疑道:“你领悟的是妖王的遗泽?”
“不。”倾风摇头,又是笑,“我真的没有大妖遗泽。你们已经问过我三次了。”
袁明皱眉:“可是你之前……”
他想说,在蜃楼里,倾风越过他去救柳随月的那一刻,身上有一道浅淡的青光,分明是妖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