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在府中冲撞夫子,他罚她三天不许出?府,她转身夺了马就往外跑,跨出?门时转头看他,脸上便是这种表情。又或者,他观书时嫌她在一旁聒噪,将她赶出?院去,她便翻上墙头,用?树枝子往他头上抖水时,也是笑得?如此嚣张。
想起?从前事,心里又当自己是哥哥了,垂首埋在她颈间默默叹息。
不能再?心软……若是他连这点坎都迈不过去,将来东窗事发,他又怎么有勇气面对外界铺天盖地?的责难。
“对不起?,微微……”
细密的吻落在她耳侧、颈间,如兰似麝的幽香像一簇火焰,点燃他空荡而彷徨的内心。
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是我先对你?生了大逆不伦的心思,引诱不成,故而强逼,这一切皆是我一人?之罪,你?当然是受我所?迫……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喜欢我一些,即使你?不愿意?说给我听,至少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照微一边细细思索他说的话,一边防备着他骤然的亲近,直到柔凉的嘴唇含住了她的耳垂,一时间只觉得?腿软背僵,脑子快要炸开了。
赏月阁外有宫婢路过,照微听见了六角宫灯铃铛相撞的清脆声,还有一阵时走时停的脚步声,好像是在找白日遗落的东西。
耳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照微紧张地?攥紧祁令瞻的袖子,面红耳赤,惊恐地?像一只偷油吃被主人?家发现的老鼠精。
祁令瞻观察着她的神情,仗着她不敢喧嚷,又低头去吻她的嘴唇。
一下一下,细密缠绵,明明是一触即放,偏偏又藕断丝连。
“那么小?一只耳环,会丢在哪儿呢……”
“哎,你?瞧,赏月阁里好像有人?。”
屋里灯火通明,点着一排高高低低的烛台,将他们两人?交叠的身影清晰地?映在门上。
照微浑身僵硬,恨不能钻进他袖子里去。
祁令瞻低声笑她:“这点胆子,这么薄的脸皮,也敢与人?偷欢?”
照微气得?踩了他一脚。
祁令瞻揽着她的腰将她掩在怀里,他今日穿了一件荼白色的广袖襕衫,袖子举起?时,刚好将她从头盖到后背。
照微埋在他怀里不敢再?动,一下一下地?数着他的心跳声。
外面那两个?提灯的宫婢拾级而上,正?在门外窃窃低语,似是在商量着要不要喊人?来捉贼。
正?此时,门却从里面推开了一条半人?宽的缝,宫婢抬头望去,对上了祁令瞻波澜无惊的脸。
一时吓住了。
他常在宫中走动,两个?宫婢都认得?他,忙跪地?赔罪,眼角掠过另一扇门边,看见一寸雪银色的裙角被夜风带起?,同他的袍边缠绵在一起?。
不知是哪个?宫的姑娘,竟然被祁参知瞧中了……只是这无媒无聘,又犯宫禁,不太合适吧?
怔神间,听见他沁凉的声音隔门响起?,“这热闹,还想继续看吗?”
“奴婢无心冒犯,请大人?宽恕,奴婢们这就走!”
太后的兄长,皇上的舅舅,纵使犯了禁,也不是她们两个?小?宫娥敢置喙的。
于是忙起?身告退,不敢再?寻那遗失的耳环。
待她们走远了,门又重新阖上,照微这才不紧不慢从他怀里钻出?来,走到烛台前,拾起?铜勺盖灭了几盏。
阁中瞬间变得?昏暗,投在门窗上的影子也看不真切,她暗自松了口气,转身却见祁令瞻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那样晦暗不明的眼神,令照微先是怦然心动,继而又心生恼怒。
“你?等着吧,你?的名声很快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