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月对她的感情是全心全意的,忠贞无二的,也是不由分说,横冲直撞,野兽一般,近乎蛮横的——自从默认她同意求偶行为后,便由不得她接受或者不接受,也不会问她愿不愿意接受。
在沧月的认知里,她,就是人鱼的伴侣。
她好像只需要待在沧月的身边,帮助沧月纾解发情期的欲望,承接那份浓烈的情感就好。
可云溪无法回馈同样程度的感情,她甚至很少思考感情方面的问题。
大部分清醒的时候,她都在考虑,要怎么让自己活下去?怎么活得更好?怎样减少心理的痛苦?
她不喜欢思考感情问题,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她这个人,既不够铁石心肠,不为情感所动,能够狠下心,完全将沧月视为生存的利用对象,不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也不够多情,多情到,可以无视物种的区别,坦然接受一段跨物种的感情。
何况,她觉得自己先前隐隐心动,那些朦胧暧昧的心思,只不过在极端的情况下,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心理潜意识做出的自我暗示,并不是真正的心动。
或许,这种感情,跳出了人类对爱情的认知,她要将旧的爱情观打碎,重新建立起一套新的观念,才能够去触碰这种特殊的感情。
无法改变沧月的观点,她是不是,只能去改变自己的观点?
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云溪无法诉说给沧月听。
沧月听不懂这些,无法理解她。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生物能懂她的这些心理活动。
巨大的孤独感笼罩而来,云溪闭上眼睛,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世界,本也不该存在这些复杂的思想和心理,大多数生物,只需要捕猎、进食、睡觉、繁殖。
作为一个人类,云溪也找不到任何同类,以至于要将所有的情感需求,投射在一个类人生物上。
思绪起伏万千,那种被放逐、被抛弃的失落感,再次猝不及防地袭上心头,云溪陷入到抑郁情绪中去。
受环境和心境的影响,这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清晨时分,云溪听到洞穴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迅速警惕起来,把那些多愁善感抛到了脑后,伸手拿起一旁的木矛防身。
似乎是某种大型动物靠近了洞穴,但身旁熟睡的沧月,只是转了转耳朵,没有清醒的迹象。
火堆旁睡觉的淼淼,同样被惊醒,看向林间的草丛的,盯着某个生物,直勾勾地看。
云溪眯起眼睛,定睛一看,当她看清是什么动物靠近洞穴时,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一只捧着松果的,像小松鼠的小动物,正朝着洞穴的方向靠近。
云溪松了一口气,同时,隐隐有些尴尬。
她的丛林探索经验不足,太草木皆兵了,脑海自然地把任何动静都和危险联想在一起。
沧月一动不动,想来,她听见声音,就能辨别出是不是危险动物靠近。
淼淼起身去追赶那个像松鼠的动物,云溪望了望天色。
天空有了一丝光亮,但丛林的能见度还比较低。
本该起床赶路的,但云溪实在起不来。
经过松鼠的这一打扰,倒让她把那些胡思乱想抛到了脑后,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