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草未除根,已失去先机。更何况,他一日比一日老,一日比一日衰败,天子之心已渐渐不满为他操控。如今就连储君之位,梁明帝也有自己的私心,打压太子,就是打压太师府。
内忧外患,君臣离心,戚家不再是铁板一块。
偏偏这时候,玉台出事。
“你是替三皇子来告诫老夫?”他问。
“不是。”
裴云暎冷漠开口:“我是替我自己来告诉大人,别碰她。”
他没说名字,可这个“她”字是谁,二人间不言而喻。
戚清脸色微沉。
他冷笑一声:“玉台出事前,只与她一人来往甚密,与她脱不了干系。”
“就算与她无关,此女也绝不可留。”
老者慢慢地开口:“我若要她死,你又如何,对我动手?”
闻言,裴云暎反倒笑起来。
“太师大人年事已高,我怎么能对长者动手?”
他抬眼,眸色刺骨的冷,嘲讽地勾唇:“戚家刚死了儿子,可还有个女儿。”
戚清目光顿时冷厉:“你敢!”
裴云暎笑着后退两步,指尖拂过腰上长刀。
“五年前皇家夜宴,太师见过我杀人的。大人不妨试试,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刀快。”
“你动她,我就杀你……最心爱的人。”
他眉眼柔和,笑容灿烂,眼神却如寒刀利剑,杀气腾腾。
他没开玩笑。
走到门口的戚华楹脸色顿时苍白。
在她曾对裴云暎抱有幻想时,曾期盼过很多次他来府上。没想到第一次在府上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冷漠、锋利、剑拔弩张。
她为自己可怜。
裴云暎淡淡扫她一眼,那眼神令她胆寒。
直到对方离开,戚华楹也没从那一眼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堂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戚华楹猛然惊醒,快步跑进屋里,戚清扶着绢帕咳得厉害,戚华楹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爹!”
戚清望着她,闭了闭眼睛。
他只有一儿一女。
儿子,如今躺在棺材里。
女儿,自小出色,盛京无不称赞端庄得体,但这得体在倾盆大雨来临前不值一提,若他将来身死,谁能护佑戚华楹?
竟已,穷途末路了。
……
天色浓如深墨,夜还还长。
东宫,太子元贞未就寝,披着中衣在屋中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