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药说完,便见武婧仪浑身一颤,她抬起眼眸看着问药,眸子里多是疑惑。
狄姜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武婧仪与龙茗的婚事早已传遍了太平府,只怕她身上这身嫁衣也是为了与龙茗成婚之用。
市井传言说武婧仪和龙茗的婚事还是她自己向女皇央来的。
据说那日在大殿上,昭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毫不畏惧,坦言自己非龙茗不嫁。女皇面上挂不住,又最是心疼这个小女儿,于是只得同意,当即在百官面前,宣布了这门婚事。而后,龙将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二人的婚礼便被提上了日程。
龙将军是寒门出生,毫无背景,能娶到女皇的掌上明珠算得上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事一度成为美谈,大家都以为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岂料龙茗刚一回来便退了公主的婚。
女皇曾应允龙将军一个愿望,龙茗坦言自己要娶的另有旁人,女皇左右为难,被气得一病不起后索性随龙茗怎么闹了。
等龙将军退婚后,武婧仪便跟着性情大变。
“你猜新娘是谁?”问药又道。
“谁?”
“武婧仪的丫鬟,柳枝!”问药一脸嘲讽,显然是说给武婧仪听的。
狄姜微张双唇,面上写满了惊讶,再回头去看武婧仪,见她也是一脸的莫名,不过狄姜留意到她双手的指节都掐得死死的,左手虎口处的一枚梅花印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武婧仪的痛苦昭然若揭,狄姜瞪了问药一眼:“去把柜子上的灰扫了,多少天没打扫过了?也不怕客人来了笑话。”
“是,我现在就去!”问药笑得十分得意,这与站在桌前的浑身颤抖的武婧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武婧仪身姿笔挺,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公主的仪态,但不难发现,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和不甘,右手指节已经掐进了肉里。
如果她有肉的话。
狄姜仔细瞧了瞧,发现她左手虎口的梅花印当是一枚烙疤才是,灼烧的时候恰好烙了个梅花的形状,倒也不难看。
不过,烙的时候应当很疼吧?
想想都肉疼。
狄姜打了个寒颤。
“如果龙将军真的娶了柳枝,你会如何?”
武婧仪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狄姜快要睡着了才听她幽幽道:“从小到大,父皇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本宫看着她们斗,看着母后斗,看着母后日日不眠孤灯到天明。本宫看了那么那么多,若让本宫学她们一样对男人曲意奉承,婉转承欢,本宫做不到。”
“这话说得倒有趣,”狄姜掩嘴轻笑道:“你是公主,是先皇和当今女皇的掌上明珠,自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需要曲意奉承了?假若你什么都没有,还不是要跟旁人一样绞尽脑汁的往上爬,否则你这身绫罗绸缎,还有这些珠玉佩环从何而来?”
“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绫罗绸缎珠玉环佩,可有些人不一样,”武婧仪看着狄姜,一字一顿,道:“这些与本宫而言都是云烟,本宫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公主豁达,民女佩服。”狄姜本还想反驳,后来想想觉得没那个必要。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狄姜只知道她一直这样鬼气森森的待在自己房中,会让自己很难受,她只想赶紧把她打发掉。
“你在这世间留不住几日了,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武婧仪沉默了,过了好半天才抬起头,她说:“本宫想再见龙茗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