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言辞,小心陛下听见了掉脑袋!”
那粉衣宫女面色白了白,捂住嘴,“这不是没外人嘛,我听说,早朝时陛下下旨,要拆了所有寺庙,让所有人不得信佛拜佛。”
“啊?不是昨日还去了宝华台祭天吗?”
“是啊。为了昨日的登基大典,那宝华台日夜不停地赶工了整整十五日才修好,累死的工匠数不胜数。我听宫里的老太监说,历代皇帝举行登基大典祭天,按礼制该去蘅山,只有咱们这位新皇,特地修建了宝华台,还请了镇国寺的数十位得道高僧念经,大家都以为陛下要大兴佛法了呢,可这才第二日,便要拆了。”
“这究竟是为何?”
“我悄悄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不然我要掉脑袋的。”粉衣宫女一脸神秘。
蓝衣宫女忙点头,“嗯嗯,你快说。”
“我听说啊,陛下修建宝华台昨日根本不是为了祭天。”粉衣宫女压低了嗓子,“是为了换命!”
“换命!换谁的命?”
“还能有谁?”粉衣宫女朝偏殿瞥了瞥。
蓝衣宫女震惊地捂住嘴巴,又是害怕又是好奇,“你、你仔细说说。”
“咱们陛下有天子印,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那天子印失传了快百年,却被新皇拿了出来,如今就在金銮殿上摆着,天下人谁不知道?
“这传说拥有天子印的人,是命定的人皇,是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咱们陛下举行这个祭天仪式,实际上是让那些得道高僧们做法,用他身上的龙气去换那瘫子的命!但是现在情况很明显是失败了,所以陛下要拆了寺庙。”
蓝衣宫女震惊地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的?”
“我阿哥在御前当侍卫呢!这些事都是他亲眼看见的……”
容钰也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却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思了,倏地一下冲进那偏殿之中。
偏殿昏暗,窗子上罩着厚厚的窗帘,透不进半点光线。只有床头燃着一支红烛,散发着一豆幽幽火光,衬得屋里有点渗人。
容钰蹙了下眉,飘到床前,卫京檀就在床边坐着,瘦削的脊背微微弯下,垂着眼皮,狭长的眸藏进密密匝匝的暗影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查。
屋里两个活人,却如棺材一般阴森冷寂。
容钰绕过卫京檀,看向床上的人,这一眼,他便呼吸一窒,只因床上这人和他一模一样,而他如今是魂体状态,这样飘在身体上空,还真有点灵魂出窍的悚然之感。
不过他知道,这人不是他,而是原主——那两只紧闭的眼皮上横亘着一条细细的疤痕。
容钰想起之前在船上做过的那个梦,梦里他被卫京檀剜去了眼睛。难道说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吗?莫非还是连着的?
他微微凑近一点,端详那道疤。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身体上爆发,容钰眼前一黑,被猛然吸入进去。再睁眼时,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茫然无措地左右晃着脑袋。
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人捏住,卫京檀颤抖的声音响起,“钰儿,你醒了?”
容钰看不见,只能循着声音望向来源,试探问道:“离晦?”
“是我,我是离晦!”卫京檀声线颤抖低哑,又透着难掩的喜悦,“你终于醒了,钰儿,我等了你好久。”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神经质地念叨着,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容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容钰融进骨血里,再也不分离。
容钰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钻进这具身体里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会困在这里吧,他家里可还有个卫京檀呢,要是回不去,那只狗可要疯了。
容钰挣扎了两下,“疼,你轻点。”
他的嗓音沙哑,喉咙如同吞了砂砾般干涩灼烧,“有水吗?”
“有,有!”卫京檀下意识往桌子上看,却见上面空空如也,险些忘了,钰儿这些天一直都是不吃不喝的状态,偏殿里自然是什么都没准备的。
他捂住容钰的耳朵,冲外面大喊,“来人,奉茶!”
不一会儿,宫女踩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跑进来,战战兢兢送上一壶茶,罢了还朝床上看,正好撞进卫京檀阴冷的视线中,吓得一哆嗦,忙低着头退出去了。
卫京檀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钰儿。他仔细地给容钰喂水,容钰太渴了,咕嘟咕嘟喝了五杯才停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下一瞬,有温凉柔软的物体贴上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