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清亮乌黑,水色涌上,像只可怜兮兮的幼兽。
小混混显然不敢和秦析对峙,低骂了声,悻悻走开。
林以柠被吓傻了,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面前罩下一道修长的影子,鼻息间有清冽的薄荷味,冲散了之前难闻的烟味。
她抬眼,触上秦析湛湛的黑眸。
喧闹的电玩城似有一瞬的寂静,继而一道调笑的男声响起:“啧,咱析哥的女人缘就是——哟,清池的小学妹啊。”
男生手臂搭在秦析的肩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以柠身上的校服,“小学妹,挺勇啊,这要是被老孙抓着,啧——一准喜提国旗下的讲话。”
清池中学最近在严抓校风校纪,教导处孙主任已经抓了好几个典型,在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做检讨。
林以柠被他这话吓得小脸一白,便见秦析瞥了眼身边的男生,“闲的?”
男生轻啧一声,看着林以柠,皱了皱眉。
“小学妹,我怎么瞧着你有点眼熟呢……你是齐衍身边的那个小跟班儿吧。”
乍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林以柠眸中浮起亮色,“你认识阿衍哥哥?”
“认识,之前一起打过球。哦,我叫周年。”
周年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就忽悠着林以柠和他们同行,说是她一个漂亮小姑娘不安全,容易被人搭讪,既然是齐衍的妹妹,那就也是他周年的妹妹,必须罩着。
说完,周年还看了眼秦析,“是吧,析哥?”
秦析扯了扯唇,抬眼看向林以柠,黑眸湛湛。
“一起么?”他问。
鬼使神差地,林以柠点了下头。
等陆晶晶再找过来,林以柠已经坐在电玩城后面的台球馆里。
工业风的台球馆很大,人却不多,黑色的钢板走廊沿着深红砖墙围了一个“口”字。林以柠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怀里抱着外套,还有大半盒的游戏币。
那天,陆晶晶喋喋不休,兴奋自己居然能和校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而林以柠就那么乖乖地坐着,乌亮的眸子像是看着所有人,但其实只在一个人身上。
秦析穿着黑色的棒球服,里面一件白T恤,他握着球杆俯身,脊背低成一张弓。
台球桌的顶灯将少年的皮肤映得愈发冷白,修长手指抵着蓝绒桌布,林以柠能看清他手背上绷起的静脉。
以及——他薄白手腕内侧,纹着的黑色拉丁文。
Hincituradastra
细细的一行,不过两指宽。
*
两天之后,关于安仁路特大交通事故的报道渐渐消失在公众视线里,伤亡数据没有增加,最终定格在了1死7伤。
不幸,却也万幸。
而自那晚之后,林以柠也一直没有在家见到过晏析。
周末晚上九点,晏老太太参加一场慈善晚宴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阿姨和林以柠两个人。
“好的,晏析少爷,我这就送过来。”李嫂刚刚挂断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李嫂的面色忽的紧张起来,“什么?严不严重?那你赶紧送医院啊,我……我马上就过来。”
林以柠坐在沙发里,见李嫂神色匆匆,从去酒窖的方向折了回来,焦急地站在原地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她正要上楼,视线和林以柠的撞上。
“李嫂,您是有什么急事吗?”
“家里老人摔倒了,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刘师父的电话又打不通,晏析少爷还在等着。”
刘师父是晏家的司机,林以柠猜,李嫂是想让刘叔帮忙给晏析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