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齐衡玉望向婉竹的眸色里便多了几分柔和,他说:“过几日,我会去官府销了你的奴籍。”
婉竹闻言先是一愣,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发颤,而后便见她从床榻边起身,朝着齐衡玉俯身下跪道:“多谢爷的恩典。”
身为奴籍,便如同铺子里货架上陈列着的货物,明码标价,供人挑买。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家徒四壁的茅草屋,不想再挨赌鬼爹爹的痛打,不想再过饥肠辘辘的日子。
最不想的还是被人牙子当成商货一般贩卖。
此刻婉竹心间盈润着的满腔谢意皆是出自真心。
只是她不知晓的是,在她跪倒在地朝着齐衡玉磕头的那一瞬间,齐衡玉便因她这等划开主仆尊卑的动作而皱起了眉。
“起来吧。”他淡声说着,声音辨不出息怒。
婉竹起了身,这时静双也熬好了药,他走进里屋时便见婉竹正立在床榻边发愣,便走到齐衡玉床榻边意欲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静双本就是自小伺候齐衡玉的小厮,这等活计也没少干过,一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可齐衡玉却是黑着脸瞪了他一眼,在静双举着勺子凑到他嘴边时说了一句:“太烫了。”
静双纳闷道:“已是放在水盆里冷过一会儿了。”
不应该再烫了才是。
齐衡玉扫一眼垂首立在一侧不言不语的婉竹,见她没有一丝要上前喂他服药的意思,心间微微生恼,只对静双说:“你搁在桌案上吧。”
静双这才反应过来,他忙回身对婉竹笑道:“奴才笨手笨脚的喂不好,还是姑娘来吧。”
婉竹柔顺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药碗后便坐在了床沿边上,一勺勺地喂起了齐衡玉。
齐衡玉伤了腹部,连带着右臂也使不上力,当即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婉竹的好意。
天色微微亮时,齐衡玉喝了药睡了过去,婉竹则倚靠在临床大炕上小憩了一会儿。
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她便悠悠醒来。
此时她的眼中布满暗红的血丝,再加上困倦到顶的疲累,杏眸里便漾起了泪眼婆娑之态。
婉竹对镜敛发时发现了自己泪意涟涟的水眸,心下蓦地一动,起身走到外间去与静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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