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年,她从不曾忘怀过。
蓦地,杜丹萝想起昨日杜嬷嬷说齐衡玉宿在竹苑两日时她痛得发颤的心,想起上一回齐衡玉来正屋,自己吐了他一身时他那薄冷、失望的眸色。
种种情绪催着她开口回答了神医的问题。
她说:“遭过劫。”
荣氏脸色一白,先是狠狠地剜了杜丹萝一眼,而后才与神医说:“是花灯节的时候被人牙子抢去了,不过仆人们发觉的快,也没酿出什么大祸来。”
听得这话,杜丹萝难堪又屈辱地阖上了眼,那些刻意压在心底的回忆翻江倒海般往上涌,腌臜耻辱、阴暗潮湿,男子黏腻的如毒蛇般的目光一齐向她袭来。
“夫人。”朱嬷嬷高呼一声,众人的视线也往杜丹萝身上探去。
只见方才还好端端的她此刻却已弯下了身子,惨白着脸不断呕吐。
荣氏回辽恩公府时面色阴郁不已。
杜丹嫣走来花厅给嫡母请安,荣氏本是懒怠搭理她,可忆起她对李氏的承诺,便耐着性子把杜丹嫣唤到身前,“你不愿嫁去伯恩府做续弦,那我问你,齐国公府的妾室你愿不愿做?”
以辽恩公府如今的权势来说,将个庶女送去齐国公府做妾实在是有些跌份。□□氏本就疼爱杜丹萝,且还因幼时的事对她多有歉疚,是以不得不多为她打算几分。
齐衡玉总不能一直无子,若是让外头的良妾生,倒不如让杜丹嫣去生。
左不过赔进去个奴婢生的庶女罢了,他们府上可还有四个庶女呢。
忆起那位英武郎秀的姐夫,杜丹嫣忍不住靥间一红,她羞赧得好半日都抬不起头来。
荣氏没了耐性,追问道:“你若不愿,我再替你另择个夫婿就是了。”
没等她说完这话,向来胆小的杜丹嫣却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些勇气,只见她直视着荣氏威势积重的面容,答道:“回母亲的话,嫣儿愿意。”
明日便是杜丹萝的生辰。
齐衡玉思忖了半日,还是打算如往年一般送盆名贵的兰花当贺礼。她爱孤高自赏、清高自许,便让她与兰花作伴,也好解些烦闷。
静双与落英两人立在书房桌案前听候差遣,便见齐衡玉手里把玩着羊脂玉兰环佩,身前灯盏晕出的光亮摇摇晃晃,让人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半晌,齐衡玉才盯着手里的玉佩讥诮一笑道:“她那般厌我,我送什么都一样。”
说着,他便把这羊脂玉兰环佩往多宝盒里一扔。
静双认得这环佩,正是世子爷与夫人定亲时的信物。眼瞅着世子爷好似不甚开怀的模样,他有心想劝一劝,却听外间响起了双菱的声音。
“世子爷,夫人请您去松柏院一叙。”
话音甫落。
书房内霎时鸦雀无声。
这还是杜丹萝进门三年以来头一次派人来请世子爷去正屋,如今外头夜色沉暮,请去正屋是为了何事再明显不过。
落英忙笑道:“爷快些过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