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杀了他,手上沾满血的那一刻我全身都是冰凉的。我恨他们,恨所有?人,他们明明知道我父亲无罪,是被先帝赐死,泼上污名。可他们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包括太?子,包括楚济维。”
宋清野静静听着。
“所以我杀了皇帝。可杀完人之后我就开始害怕起来,我不想死,我想活命,我慌乱地想逃出去,太?子却要杀我,我像个疯子般逃亡。直到后来苏将军退回?太?和?殿,为我求情,我才暂时活下?去。后来禁军向康王倒戈,攻入太?和?殿,苏将军便?带着我们逃出皇城。逃到了太?子母族所在的江南地带。”
“新帝想杀了我,好将弑君罪名安插在太?子身上,太?子也想杀我,却被他身边的内宦拦着。他们留我,是为了太?子东山再起的那一日,让我告知世人真相,澄清太?子清白。”
“一年来,我被他们锁在囚笼中,不见天日,浑浑噩噩度日。不能死,他们便?让我生不如死。”
“我知道我是罪人。”
程肆突然沉默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眼泪无声。
他的心分成两半,一半痛苦,一半麻木。
麻木的那半继续与宋清野说话:“可那日云哥儿来江南寻我,他说我没有?错,让我赎罪。”
说完这句话时,痛苦的那半却蓦然占据上风,程肆猛吸了一下?鼻子,倔强地不让自己露出哭声。
“他说我没错!”
当所有?人都说他做错了时,只有?楚辞云来告诉他,他没错。
当所有?人都想让他去死时,只有?楚辞云让他以功赎罪。
楚辞云对?他道(程肆与宋清野说):
“正义?是没有?错的。只是皇族没有?干净的人,就算公正如太?子,也不会为了程叔(我父亲)而去定先帝的罪。反倒是,你杀了(我杀了)皇帝,太?子却要治你(我)的罪。”
“他们手上都是污血,为什?么没人敢反抗他们?因为权势,他们手中的权势,就是杀人最?好的遮羞布。”
“天子,是天命之子。百姓信天,臣服于天。所以天子杀人,无人敢质疑反抗。但这便?是对?的吗?”
“若这是对?的,这世上的对?错便?该颠倒过来了。”
程肆的话戛然而止。
楚辞云剩下?的话却仍在他脑海重播:
“所以阿肆啊,错的不是你。人们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你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便?是错的,有?利于他们的利益,便?是对?的。对?错是相对?的。只看自己,你为父报仇,是你心之所向,你对?得起自己,你便?没错。”
“只是于天下?而言,你有?过失,你认吗?”
“而且这过失啊,单用你的命可抵偿不了。可是事情也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你可以赎罪的。我们都在想办法让事情好转。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赎罪,方对?得起你为父报仇这一义?举,方对?得起我。”
楚辞云的这番话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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