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又道:“只是那玉佩……”
“玉佩是王妃心意,蒙尘才真的可惜,小公子佩戴在身,又赠给自己看重的姑娘,想来王妃若在天之灵知晓,定万分欣悦,只是……”荆途顿了顿,思吟着,而后神色严肃几分,“只是,那日幸好是我看到,若是贺筑,只怕会惹麻烦。”
容宿会意,同样觉得心有余悸,他不怕贺筑那厮生乱,却担心由此会殃及到周家。
江湖与官场到底不同,私匿前朝皇族血脉,一旦被查,周家定将获连族祸事,思及此,容宿无法坐以待毙。
“这间密室无人敢擅入,有向塬照看着,这段日子你先安心留在青淮山休养,我亲自去京城一趟。”
“要告知小公子真相?”
“不急。”容宿眸间显现戾鸷,口吻肃寒,“先除掉贺筑。”
这才是心头大患。
……
几日来,周崇礼的情绪虽然依旧低迷,但好在有秦云敷在旁一直调解、安慰,他慢慢不再去钻牛角尖,开始尝试将注意力从朝政中解脱开,由此,心情沉重渐缓。
周妩也安心很多。
穆甄最新传信,屹王已离襄界,但荆途并未被活捕现身,目前不知生死。
莫名的,周妩觉得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屹王无功而返,意味眼下局势未变,她也不必战战兢兢,每日猜疑。
如果不出意外,就在不远将来,临近眼前,京中先后会发生——皇帝病薨,新君登位,铲除异己,巩固独权,风起云涌之势,势不可挡。
周家,做不到扶摇直上,但求平安渡潮,在这一场飓风吞海中,安然求存,她便满足。
继续留在京城似乎无益,周妩与容与一番商量,决定尽快返回青淮山,可他们还未及启程,皇帝病危的消息顷刻传出,一时间,在京文武百官纷纷进宫跪守,屹王殿下得信,远从襄界疾驰奔返。
父亲、兄长重新着上官服,准备冒夜进宫,周妩他们亲自来送,围在门口,内心不免忧忡。
“父亲……”周妩心慌得厉害,为何,却形容不出。
“阿妩,没事,留下把家看好。”周敬眼神安抚,说着又看向容与,交代道,“照顾好她们。”
容与应声:“好。”
周崇礼伸手抚过秦云敷的肩膀,也与她做了告别。
马车远去,渐渐消失于街巷浓雾里,周妩的视线却久久难收。
这就是节点吗?从今日起,皇城更主,新旧覆迭,那个喜怒无常,对周家向来吝啬善意之人,从此便要做天下的主……
此夜,注定绵长。
她盼愿明昼初升,同时也祈祷圣上,度过今朝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