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返回客栈的路线,两人并肩漫步,绕过闹市,街道已不再嘈杂,容与的声音和?着微风一同入耳,叫她莫名觉得分外安心。
他继续:“只是,那些到底都是书上撰述,为前人事,而现?在,你有用己力干涉朝局的勇气,这已经很棒,已经很值得鼓励。”
周妩听他一番话,心头隐隐发热。
这一段日子?,她的煎熬无人可?诉,就连容与哥哥都不能,预知未来的代价是孤独承受,这样的秘密注定无法告知给?第二个人,所以慌措得不到排解,不安情绪只会越滚越大。
从雨夜苏醒到如今,她曾有无数次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认,她究竟能不能做到……
诚然?,她的力量实在太?小,在家?族兴衰、王位更?迭面前显得那么无力,微不足道,谁又会在意?小小一个她,尽管能预知些后事,可?又能兴得起多大的风浪。
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她,能做出反抗的决定,已经是了不起的。
她突然?不再觉得孤独,更?从未有一刻觉得自己能同战士一样光耀。
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拥有了同行者。
第38章
为?能随时探知周崇礼到达随州城后的具体行迹,同时又要避免直接露面,增高暴露风险,两人回客栈后一番思忖顾量,最后,容与没有再叫周妩纠结,他?再次将钱袋拿出?。
见他?又要开钱袋,周妩立刻抢夺,眯眼微微警惕,“你又拿钱袋做什么?”
容与对她这副模样实在忍俊不禁,他?顺势松开了手,解释说:“有时候,再缜密的?筹谋,再详细的?计划,都不如这个来得效果更快,更?佳。”
说完,他?抬手,指了指那袋银子。
周妩顺着他?的?示意,陷入思吟,而?后问:“所以,你是想去行贿官员吗?”
她难免诧异开口。
从小?到大,她见的?都是父亲为?官刚正不阿的?做派,确实?想不到这?样取巧的?主意,当下闻听暗示,她这?才扩展开思路。
“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容与失笑,看周妩张开嘴巴的?惊讶神态,哂然摇叹一声,“你平日见贯的?都是你父兄为?官的?正直凛然,却忽略了官场行迹,最难消弭的?便是贪婪。京城在天?子脚下,尤有人会为?充实?口袋冒险而?犯,那在地方上,就比如那座随州府衙,若想用银子寻一个衙吏为?我们所用,我想这?不会是什么难事。”
见周妩抿合唇瓣,像是正在慢慢接受他?的?提议,他?复又继续道:“此次审案,随州府衙的?一级官员自会看在圣谕的?分量上,允你兄长?随意调遣的?权利。只是京官和地方官要如何来论?上下?照道理,州郡令自然大过你兄长?的?刑部提审,可他?同时皇命在身,被赋予特权,这?种情况下,新的?官场潜规则还未形成,你兄长?慎重之下,定不会冒然择选征召同等级别?的?官吏,或其从属亲信跟行调查,用之不趁手不说,还有诸多不便。所以,在你兄长?临时空降未有根基的?情况下,选择发展最下级的?小?吏作为?帮手,才是最为?妥善的?处理方式。”
周妩默了片刻,终于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明白容与哥哥的?话中深意。
她有些恍悟,于是试探问:“你说的?这?些小?吏,其实?不仅是兄长?的?最优选择,也是我们的?,对不对?”
容与弯唇,抬手蹭了蹭她鼻尖,不吝夸赞道:“聪明,的?确孺子可教。”
周妩脸颊薄红,心想已经被他?提点到了这?一步,若再转不过其中弯绕,岂非要遭他?嗤笑。
只不过还有一事叫她意外,容与哥哥常年居于武林,自是远离朝堂,不涉政局,就连交际范围,应也只限各宗各派,而?她束于闺阁,同样被限制住眼界,如此,两人在应对官场之事时,应该经验差不多都接近为?零才对,而?且自己?官宦之家出?身,合该比他?知?明更?多,可如今真的?临事,容与哥哥却完全是熟稔姿态,叫人惊诧。
“出?神在想什么?”
容与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凝定,出?声将她思绪唤回。
周妩坐得离他?靠近些,伸手牵上他?,坦言道:“我在想,容与哥哥怎么什么都懂,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好多。”
容与微挑眉头,倾身过去和她几乎要面贴着面,再开口,他?语调扬着,不怎么正经的?口吻,“后半句话,其实?我更?想听你在其他?时刻说出?口。”
周妩一顿,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逗弄自己?,脸颊还是不由?克制地晕了红。
“在说正事,你干嘛。”她目光忿忿的?。
两人离得太近,说话时灼热吐息交缠窜涌,她忽觉颈上很?痒,推着想躲开他?。
容与没阻,痛快松了手。
周妩稍稍平复,轻咳一声,再次问道:“那你现在,可否已有合适的?择选人选?”
容与也平了气,摇头回:“目前还没有。不过,我们要找便要找一个用得最趁手的?。”
“可是要怎样确认对方趁不趁手?”
“有弱点,有需求,便会为?利益而?从,且不能过于贪婪,那是人性之弊,我们要寻的?是穷且志坚之人。”
周妩思吟:“这?样的?,怕是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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