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把很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命运给每个人面前的礼物都标了价,你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价格,现在的你负担不起你想要的礼物。”
迟奶奶苍老的声音里透着阅历赐予的厚重力度:“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该变得更优秀再回来,站在他面前。”
“家里给你条件给你机会,你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老人又说。
迟帘半晌开口:“奶奶,你休息吧。”
迟奶奶转头看一眼孙子颓丧的背影:“阿帘,你要成长,小知之也要成长,短暂的分开对你们不是坏事,你该学会从另一面去考虑事情。”
迟帘走出了病房,他把手伸进口袋,想给顾知之发个信息,却又不知道发什么,全身上下哪都难受。
两串脚步声朝着病房这边走来,迟帘抬头看他的父母:“你们一边装模做样的给我四年时间,一边把我跟顾知之的关系告诉奶奶让她老人家进医院,这是要干什么?”
迟父想说话,章女士给他按住了。
迟帘无力地说:“我真的搞不懂,我谈个恋爱又不是杀人放火,谢浮的父母能支持他,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支持我?”
章女士带上病房的门,走到墙边椅子上坐下来:“情况不同。”
“怎么不同,不都是独生子,不都是高三生,不都是同性恋?”迟帘嘲弄,“谈的对象都是同一个。”
章女士语出惊人:“谢浮的父母知道他跟顾知之没关系,他们配合他作为发小给你打掩护,而你呢,你们也没关系?”
迟帘愣后就想笑,原来两边的家长都在演戏,谢浮也被骗了。
所谓的大人,把所谓的小孩耍得团团转。
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那是生老病死的味道。章女士不爱来医院,因为她儿子的心脏功能天生就比常人弱,禁大喜大悲,用一些老人的话说就是,娇贵命。
她跟先生从不唠叨儿子,只要他在他们铺平整的路上走就不会磕绊。
婆婆帮旧友引来了一系列事端。
他们原计划是一切放在儿子毕业后实施,计划总要在变化后面跑,还是尽早到国外去吧,儿子不止心脏问题加重,心理也有了问题,必须接受治疗。
“阿帘,你自身的情况你最清楚,没人想要不健康的爱情。”章女士说。
迟帘抠着手上输液留下的针眼,抠破了也没知觉。
章女士知道他在纠结挣扎,她强忍着不打断他迈入青年阶段的第一次成熟思考,扭过脸不看出血的手背。
走廊来回走过几波医护人员,迟帘终于艰难地放下骄傲,从齿缝里挤出一字:“两年。”
“不能再久了,两年是我的极限了,各方面都是极限了。”他生平头一回用祈求的目光对着爸妈。
迟父要教训儿子,章女士在他前面一锤定音:“好,就两年。”
章女士迅速盖章此事:“在这期间我们会采取必要手段禁止你跟顾知之来往,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初衷,并守约。”
迟帘低骂一声,操。他狠狠握拳:“狗屁,分手了就不能联系了?”
章女士不答反问:“听说过为了买房假离婚的夫妻吗?”
言下之意是,你为了谋一个未来才分手,而非真的感情破裂,我们再让你们联系,那跟没分有什么区别。
迟帘不甘地拧紧眉头。
“我要顾知之出国留学。”迟帘抛出自己的条件,“我跟他可以不在一个国家,我也保证两年里不见他,不给他电话发信息,不出现在他面前。”
“我卧室架子上的彩色弹力球,超人摆件,沙滩画,纸玫瑰,青蛙豆玩具,还有我抽屉里的彩虹氛围灯,所有我都要带到国外。”迟帘又说。那氛围灯是去年冬天顾知之送他的生日礼物,投在墙上会出现生日祝福,顾知之为他定制的“生日快乐,健健康康”,全世界独一无一。
章女士没过多犹豫:“行。”
转而就说:“现在打电话吧。”
她看发愣的儿子:“打电话跟你对象分手,就在我们面前打。”
迟帘手抖:“我不打,我发信息。”
“发信息?”章女士挑眉,“这么草率不重视?”
迟帘腮帮子抽紧,他抖动着手指拨对象的号码,脚步踉跄地转身走到墙边,后背靠墙有个支撑。
那头接得非常快,像是做什么去哪都把手机攥在手里,一直在等他打电话。
男朋友回家没报平安,他肯定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