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没那么快,还要个十来日功夫。”
章实道:“这般久啊。”
黄履接过话道:“我进士,诸科,明经,还有特奏名进士和诸科,大约四百多人,一一排定榜单,需这么久。”
章越问道:“哥哥有什么事?”
章实道:“当然有事,是你的终生大事,这些日子我可是为你的亲事跑断了腿。”
于氏道:“官人你也莫瞎说八道。”
章实道:“还不是么?庄大娘子那边与吴家说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你东华门唱名后,咱家就上门提亲了。”
章越听了一愣,这议亲议得好是顺畅啊,不是都说汴京官宦人家嫁女规矩多么?事实不是这样的。
章越正想之际,黄履已在一旁道:“度之,真要贺你了,此真可谓是大登科后小登科。”
章越听了不由笑了。
一旁于氏笑道:“听说这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乃四大喜。”
章越听了笑道:“那嫂嫂可听过人生四大悲?”
于氏一愣问道:“还有这的?”
章越道:“怎么没有,你听我道来,久旱逢甘露——暴雨,他乡遇故知——债主,金榜题名时——没我,洞房花烛夜——隔壁。”
章越说完,满堂哄笑。
章实则气笑道:“你这如今高兴的日子,就不能给自己说些好听。”
于氏也责道:“三哥怎好这么说,你如今是喜上加喜,大登科后小登科。”
章越点头道:“嫂嫂说得是,常言道成家立业,但说到底还是业立家成啊。”
章实闻言顿时板起脸来道:“三哥这话可不中听了,吴家对这门亲事可是极诚,对你更是没有半点委屈,就拿说亲而言,从不对咱家指这指那的,说一切听咱们家安排,这么好的岳家你去哪里找啊?”
章越闻言道:“哥哥所言极是,是三郎失言了。”
章实点了点头,于氏怕章实再拿话责怪章越,于是起身道:“好了,别说了,三哥和黄家郎君来了好一会了,肚子也是饿了,咱们饭桌上边吃边聊。今日你们陪着我家官人多吃几盏,他今日啊欢喜得紧!”
章越与黄履都是答允了,于氏出门忙活了。
章实则笑着与黄履说话,言谈十分亲切,显然也是把他当拿郭师兄般看待了。
至于章越看向章丘道:“听说你此番与郭师兄都打算考太学?”
章丘闻言有些扭捏不安道:“是的三叔,我想试一试,也不知成不成。”
章越道:“不考怎么知道成不成?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不去走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成与不成。你可知道三叔和你黄叔今日将官家吃食给你的用意?”
章丘听了认真点点头。
章越看他的样子是听进去,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考后的疲倦渐渐袭来,章越坐在椅上看着窗外,厨房里又是炊烟袅袅升起。
些许的烟火气遥遥地传来,可知嫂嫂又在亲自下厨,烧煮自己平日爱吃的小菜。
这一刻,章越想起了当初在浦城时,对着那条南浦溪,一家人围坐吃饭的场景。
什么是喜事?
莫过于坐下来和家人朋友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