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便是为了这事情。三皇子大势已来,这时候跟折家闹翻有什么好处?
为了她这点糊涂脑子,他之前就已经够认真的跟她商量过了。
说了多少次,要忍耐,折霜是个讲理的人,只要她和远之不主动去招惹,一家人就这般的过日子,等过几年,她气消了,想要生个孩子了,便自然地会和好。
可是他没有想到,妻子今日竟然能说出休妻这种话。
折霜是她能休掉的吗?是他们承恩候能休妻的吗?
若是之前还行,现在,已经不行了。
圣上如今年事已高,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膝下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两个成年健康皇子,二皇子早已经逝去,四皇子和五皇子年幼,身子还不康健,长年吃药,曾经一个性子太耿直的太医都说过他们活不久,因此太子一倒,三皇子便是唯一能继承大典的。
他曾经也想过外戚专政之下,三皇子会不会转而忌讳折家的可能性,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能。
按照折泓那个老狐狸的性子以及他如今露出来的动作,怕是只要三皇子得到储君之位,他就要乞骸骨回家修养了。
说实话,文远候是真的佩服折泓的。那么多年的权势,说放弃就放弃了,要是让他来,他可办不到。
同时,承恩候合理的怀疑这就是三皇子和折泓之间已经定下的契约,相应之下,折家三个兄弟的权势也会更进一步。
文远候一点也不想跟折家解绑,这样一个家族只能作为朋友,不能作为敌人相处。
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他的手是不是已经伸到你的脖子上面去了。
可他在外面小心翼翼的维护着,陆夫人却在家里面作威作福,她到底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局势。
文远候的心都疼了。
他更加后悔没有管教好儿子,这才让他一错再错。
早知如此,生下来就该溺死他的。
他咬牙道:“阿霜,这就是你的家,即便要走,也不是你走!”
此话一出,陆夫人惊恐后退,却又无能的怒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还说不得她么,又不是真要休弃,不过是说说罢了,你们一个个的,倒是狠心,将我逼到如此地步!”
然后抹泪道:“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么,最是良善不过,这些年,我可办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不都是为了这个家里,忙前忙后的,根本没有休息过一日,如今好了,你们都厌弃我了。”
折霜不愿意在这里多费口舌,正在这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踏着脚步声而来,远远的便有声音传进了屋子里面。
“别拦着我,是什么人家,丈夫要强行欺负妻子的贴身丫鬟,那丫鬟的卖身契还在我们折家呢!”
折霜一听,笑了。
这是她母亲身边嘴巴最是厉害的刘妈妈。
她听见外面秦妈妈的声音,“都习惯了——哎,老姐姐,你可别说了。”
刘妈妈便怒吼道:“哪里有这般的道理,你这老奴才,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在南陵公府的教诲,我们家的姑奶奶,那是可以由着人家休弃的么?”
她大怒道:“我们四姑奶奶,那是何等的人物,金尊玉贵之人。”
“前儿个夫人进宫的时候,圣上,皇后娘娘,三皇子殿下,三人都还问起过她呢,问她在文远候家可呆的还好?我们夫人自然说好,给足了脸面,可是他们家倒是好,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要将我们四姑奶奶休弃!”
“好啊,不是说要去圣上面前问个清楚么?咱们家夫人说了,那就去,倒是要去讲讲理,问问这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男人偷腥不成撞了脑袋,还要怪妻子的。”
刘妈妈的嗓音尖锐,说的话咄咄逼人,倒是将陆夫人又气着了。
她像公鸡打鸣一般捏着帕子指着文远候,“老爷,都让人欺负到家里来了,你还不说一句话么?”
文远候却惊疑不定。
刘妈妈自己是绝计不会这般胆大的,便是折泓和折夫人也不会派了人来,专门跟他说这些话。
那这个折家来的妈妈为什么敢这般的嚣张?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见外面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们南陵公府,也是响当当的人家,到了我们四姑奶奶这一代,只有一个女儿,南陵公和南陵公夫人将她看做眼珠子一般,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陆家倒好,将我们四姑奶奶看做是没人疼爱的人,一直羞辱。”
然后就见房门里面走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妈妈,生的一双凌厉的眼睛,将整个圆乎乎的和善脸都破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