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说:“我师父说,在界南,姓陈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这个姓氏不大吉利。所以我不姓陈。向来只有狐狸一个人这样叫我。”
“什么?!”
狐狸大惊,猛地往前走了一步,跟他捆在一起的小妖被他带得一个踉跄,他不管不顾地继续上前,试图靠近倾风质问,“那我叫了你好几年,你也没反驳啊!”
倾风恶趣味地笑道:“谁会在乎一只狐狸说的话呢?”
狐狸暴怒:“你又瞧不起我!”
倾风转身,简单朝几人点了下头,迎着风来的方向走去。
狐狸见她是真的要离开,急道:“你真让他们把我带走啦?一点都不顾念我们之间的交情吗?”
倾风抬手挥了挥。
见她的背影坚定到近乎冷酷,狐狸想追上去,无奈被一群小妖从后面拽住,只能定在原地,可怜地喊:“我告诉你我可是九尾狐的血脉!我可有钱了!要么你们把我放回妖境,要么把我爹从妖境放出来,给我一个赎身的机会啊!我不要去京城!我不要见白泽啊!”
倾风轻装简行,手上连把剑也没有,来去随性,做事有一种柳随月羡慕不来的潇洒,甚至走前连句告别的话都不多说。
柳随月下意识喊了她一声,问:“明年刑妖司的持剑大比,你会来京城吗?”
倾风回头说:“不了。”
“为什么啊?大家都会来啊。”柳随月惋惜道,“那可是社稷山河剑啊!你那么厉害,说不定能拔出来呢?你不来,陈氏就没人了。”
倾风笑了笑没理会。
荒野郊区的路不大平坦,她走路的肩膀也不如初见时那么四平八稳,略有些晃动。眼看着就要走远了,林别叙轻飘飘说了句:“我们会再见的。”落到倾风耳朵里有种莫名笃定的意味。
倾风闻言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谦和,目光淡静,面上神情无一不完美地写着良善温和,好似如远山湖海般令人依信,与先前那个疏朗畅怀,不算稳重的意气少年大为不同,心下只道他这人擅长伪装得厉害,有点分不清哪个才是他,顿了顿,说:“还是不了吧。”
此间事了,估计再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她这辈子从没远离过界南,与这帮京城的贵子只是浮萍过客。
她身前一轮皓日正在冉冉爬升,远去的背影似乎从灰沉的暗夜走进了朦胧的光晕里。
柳随月舔了舔嘴唇,羡慕地说:“她好厉害啊。”
她左手比了个举剑的姿势,飒飒在空中乱挥,叹说:“我要是有她的剑术就好了。为什么他们陈氏随便捡个徒弟都那么厉害,我师父教我教得那么辛苦,却总气得想把我掐死?”
她哀怨的模样将身后一帮小妖都给逗笑了,只有还沉浸在惆怅中狐狸皱了皱眉,语气幽幽地说:“你的那种羡慕,对她来说可未必是一件好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