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倾风才发现前方的青石板已被雨水打湿,颜色一块块地斑驳。
倾风往后一靠,两手撑着地面,长吐一口气,说:“下雨了。”
狐狸说:“是啊。”
二人看着阶前雨落,打湿满地的杂草,敲碎盛开的春花,浸透翠绿的山林。柔情春风吹遍十里,群芳春草连成一片。
白泽睁开眼睛,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住微凉的雨丝,轻声叫道:“别叙。”
林别叙坐在檐前的棋盘边,随意应了声:“嗯?”
白泽说:“若我哪日深寂,你能否为人族出山?”
“我才不要。”林别叙捻着棋子落在边角,笑说,“同你一样沾染俗世尘土自寻苦吃?我若深隐,不定还能活个千百年。谁爱趟这浑水便谁去,红尘似梦,于我不过流水浮云。”
白泽收回手,侧眸浅浅看他一眼,未再请求。
雨势渐小,金色日光又探出云层,只剩薄薄残雨笼晴。
作者有话说:
替换了朋友们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辛弃疾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屈原
第35章剑出山河
(“他就是谢绝尘!”)
是夜,夜空流光皎洁,星辉入户。
地面上投映着银白色的窗格纹路,凉风劲吹。倾风躺在床上,呼吸间闻嗅着从半阖窗户中涌来的暗香。
半梦半醒中,混沌的意识里又响起今日剑意里蕴藏的那句叩心之问。
那一声犹如天雷,轰隆隆从九千尺高空劈落而下,带着灼热的雷光,瞬间燎起空气里浮动的妖力,几要将倾风吞没殆尽。
倾风猛然惊醒,浑身一震,疼得直接从床上翻滚下来。
落地时的一声闷响,叫她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咬紧牙关,沉沉两个喘息,将险些出口痛呼声扼断在喉咙里。
下午还以为那道剑意没有影响,不想是留到了晚上。
倾风用手肘支撑着半爬起来,想回到床上,可视线之中黑白交际,大脑更是神智不清,已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
四肢百骸里像有无数个滚烫的铁钩从血肉深处挑破,她终是坚持不住,强撑着的手臂一软,又摔回地上,不一会儿全身衣物已被冷汗打湿,身上肌肉痉挛似地抽缠。
倾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深渊,没有肉体,只剩灵魂在罡风烈焰中摧磨,下意识抬手去摸索身边的物品,以求借由真实的触感,将自己从这场残酷的严罚中解脱。
她的动作将盛放衣物的竹篮从凳子上撞了下来。洒落在地的衣服被她抓在手里,因为过于柔软又很快松开。直到手指触碰到一片坚硬的东西,死死攥紧手心。
那物体发钝的边角割破了她的皮肤,一点微末的痛觉反减轻了经脉中痛苦。
倾风睁开眼,水光弥漫的瞳孔倒映出柔白月色下的一地狼藉。
她换了口气,重新蓄起一点力气,摸到一侧的床脚,艰难爬回床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