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其中一条凶手、凶狗已死,死无对证,无话可说。
不过裴云暎与鲁大师过去曾有交情,队是不必排,但钱一分没少,段小宴觉得,裴云暎付的银子都足以再买一块新玉送给陆曈了,何不直接送块新的呢?毕竟碎玉即便修补得再瞧不出痕迹,毕竟也碎过呀!
段小宴这才发现有人经过,转过身,见眼前站着个穿医官袍的年轻男子,生得清俊,眉眼间有几分面熟。
段小宴愕然一下,随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开口:“抱歉,纪医官,这玉不是我的,是医官院陆医官的。旁人私人之物,我不是主人,也不好随意给他人看。”他想了想,“反正你们都在医官院共事,你要是想看,就直接找陆医官吧。”
段小宴揉揉眼睛,看了好几遍,仍没找出原本裂隙在何处,忍不住喃喃:“还真天衣无缝啊?”
“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
陆曈抬头,见是他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蒲扇走到门口,问:“段小公子怎么来了?”
段小宴与这位纪家公子并无交情,打了个招呼后便侧身,示意对方先走。
段小宴从怀中摸出紫木匣递给她,笑嘻嘻道:“上回栀子摔碎了陆医官的玉佩,大人寻了个工匠帮忙修补,昨日说修补好了,我看过,一点裂隙都瞧不出来,就是工期长了点,不过也值得,是吧?”
他停步,取出那块玉放到头顶,使玉佩正对着枝隙中漏下的太阳,就着日光,仰头细细审视。
好半天,他才想起这人是谁。
待到了制药房,一排屋子都空着,唯有最后一间隐有声响,段小宴循声走过去,透过窗看见陆曈在药炉前忙碌,遂伸手敲了敲窗。
段小宴见她接了匣子,放下心来,只道:“东西送到,那我就先走了。”走了两步,又小跑回来,对着陆曈低声叮嘱。
鲁大师工艺卓绝,修补破碎的瓷器琉璃宛然如新,全然看不出裂隙,就是工期长,价钱贵,还要排队。
“纪……纪医官。”
“不用谢,”段小宴摆手,“你是大人的朋友嘛,那也就是殿帅府的朋友,帮忙是应该的。好啦,快回屋吧,门外日头大,当心暑热。”
言罢,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直到外头再也看不到段小宴的身影,陆曈才回到了屋子。
她把木匣搁在桌上,想了想,伸手将匣子打开了。
白玉就躺在匣子中,入手冰凉,玉佩圆润,丝毫看不出有摔碎过的痕迹,陆曈有些意外。
看来裴云暎找的那位工匠的确手巧,能将此物修复得与从前一般无二,不知花了多少银钱。
她垂眸看了一会儿,正打算将玉佩重新收起,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
制药房的屋门不好上锁,只能虚掩,平日这个时候除了林丹青,没人会来。
陆曈放下匣子,转身正欲问询,门却被从外面推开了。
男子站在门口,芝兰玉树,长身玉立。
“纪医官?”
陆曈看清来人,不由一怔。
纪珣呆在医官院的时候不多,能遇上一次都是偶然。
青年迈步走进屋里,“你在制新药?”
“不是。想改改旧方子而已。”
说话的功夫,陆曈的手不动声色背在背后,想要悄悄关上那只方才搁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合上的木匣。
一只手却从旁伸了过来,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拿起匣子里的圆玉。
陆曈身子一僵。
纪珣拿起了那块玉。
屋中火炉上,药罐“咕嘟咕嘟”冒着白沫,腾腾热气把本就炎热的夏意熏得越发窒闷。
窗前一大丛绿莹莹的浓翠却幽谧清凉,油油嫩叶令人想起苏南春堤摇曳新柳,同样生机勃勃。
纪珣认真盯着手中圆玉,修长指尖一点点拂过圆玉上细致刻纹,在落到高士轻抚的琴弦上时,神色微微一顿,随即流露出一丝动容。
他曾有一块无瑕美玉。
美玉是母亲送他的生辰礼物,玉料虽不错但也算不得珍奇,珍奇的是上头雕刻的高士抚琴图乃书画大师南宫大师所作。
他很喜欢这块玉,总是随身系在腰侧,后来家中姊妹拿着玩耍时,不慎摔倒擦着碎石,高士的“琴”上就有了一道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