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便依着夫人吧!”宛嬷嬷上前说道,“您也知道夫人最是爱美的了。”
都说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宛嬷嬷觉得这除了身体的痛楚外,还有心上的折磨,痛到极致,尊严矜持通通都顾不上了。
元琛满眼通红,捏紧拳头,在翁季浓乞求的目光中出了屋子。
元琛肃着脸,冷冰冰的,瞧着有几分骇人,在屋内待着,婆子们难免有些放不开。
他一出去,婆子们才放开手脚。
翁季浓淌下的汗水混着泪水打湿了头发,陈嬷嬷拿过一条热巾子擦干她的额头:“夫人别急,胎位稳,很快就好。”
翁季浓深吸一口气:“嬷嬷,我和孩子就,就拜托你了。”
“夫人放心。”陈嬷嬷给她鼓气。
烛光打在纱窗上,人影攒动,元琛站在廊下紧盯着纱窗,细听屋内的每一丝动静。
亥时初刻,翁季浓才开了全指。
她的娇呼声一阵阵传到屋外。
元琛手掌用力捏着窗栏,猩红着眼,下颚紧绷,青筋暴露,口腔中忽然有了一丝血腥味,元琛咬紧牙关,喉结滚动。
一个时辰后,屋内响起一道婴儿清脆的哭声。
元琛身体绷紧,一个恍惚,竟有些站不稳。
好在元忠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恭喜阿郎了。”
宛嬷嬷推门贺喜:“恭喜阿郎,夫人平安生下小郎君,母子均安。”
元琛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原来战场上无所畏惧,战无不胜的他也会害怕,元琛不敢想象,没有翁季浓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她是这世上最鲜亮的花朵,急匆匆地撞入了他无趣冗长的生活中,从此以后他的世界也鲜活了起来。
很多年前,元琛也会不平,也会愤懑,为何别人会拥有那么多幸福,而他什么都没有,他仿佛是上天的弃子,他难过,他失望。
现在他明白了,没有经过那些苦难他便不会拼尽全力的往上爬,便不会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
如果可以回到二十年前,元琛想告诉那个时候的他,让他别急,上天也是眷顾他的,上天将世上最美好的留给了他。
他庆幸,他没有放弃,熬过了二十余年的苦难和凶险,才有了翁季浓,才有了一个属于他的家,元琛贪婪的想要永远留住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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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琛坐在摇床边,看着那个呼呼大睡小崽子,目光柔和。
今儿是小崽子满月的日子,小崽子也从刚出生时红彤彤的一个小不点儿,长到现在白白胖胖糯米团子的模样。
小元宝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粉嫩的小嘴巴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元琛瞧他笑得无忧无虑,也跟着弯了嘴角,虽然他已来到这个世上一个月了,但元琛还是觉得有些神奇。
这么小小的一个,以后会慢慢长大,会奶声奶气地叫他阿耶,会惹得他生气,也许还会学着她阿娘撒娇。
元琛想到这儿有些头疼,小元宝长得像翁季浓,一双漂亮桃花眼,若是撒起娇来还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元琛隐隐觉得他严父的地位不保。
伸手压了压挡住小元宝嘴巴的襁褓,手指微动,想要碰碰他嫩嘟嘟的面颊。
指腹轻轻摸了摸,元琛低笑,小崽子的脸蛋和他阿娘一样,嫩得像块豆腐。
身后传来脚步声,元琛起身望去。
“哥哥闻闻我还臭不臭?”翁季浓从净房出来,浑身水汽,凑到元琛跟前,让他闻。
有陈嬷嬷和宛嬷嬷两座大山在前头压着,翁季浓坐月子的这个月,最多只能用热水擦擦身子,不能沐浴洗头,翁季浓觉得自己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