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点头,语气肯定:“没有。你想啊,要是打的那么厉害,她今天脸上是不是应该还肿着啊?”
郑明明想了想,勉强接受了妈妈的说法:“那倒也是,我们班同学的妈妈脸肿了半个月呢,听说都没办法出去见人。”
陈凤霞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他爸妈没离婚吗?”
都打成这样了,那个家里头哪里还能再待下去?要是不早点儿离婚的话,说不定下回她要进的就不是医院,而是火葬场了。
郑明明摇头,语气困惑:“我也不知道,他们家好像有些奇怪。”
陈凤霞总不好让女儿去八卦人家的家务事,就只能趁机给女儿做科普:“那你记得了,以后千万不能跟老打人的人在一起。无论男的女的。”
郑明明到底是小孩,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女的还打人啊?”
不都是男的打女的吗?
陈凤霞笑了:“这事儿可不分男女。”
上辈子住他们家楼下的小夫妻,当
体育老师的妻子就有暴力倾向,三天两头将丈夫打得鼻青脸肿。
最后男方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将女的告上了法庭,还闹出了社会新闻。
那时候好多人都说那男的没气度,闹这么大,多没脸。
作为同个小区的邻居,陈凤霞却不愿慷他人之慨,替别人大度。家庭暴力这种事,无论男女都不对。都犯法了,人家凭什么不能告?
但这种事跟女儿好像又说不清楚。
陈凤霞想了想,就只能强调:“那种控制不了自己要动手的人,咱们就离他们远一些。你是爸爸妈妈的心肝宝贝,我们都舍不得动你一下,哪里能让外人欺负?”
郑明明还沉浸在女的打男的巨大震撼中,听了妈妈的话,她突然间冒出一句:“那月仙婶婶去学功夫吧。少年宫就有跆拳道班,专门教人功夫的。”
陈凤霞跟不上女儿的节奏,直接瞠目结舌:“啊?”
郑明明却一本正经:“小宇哥哥的爸爸在外头有人,肯定会对小宇哥哥跟他妈妈不好。他又高又壮,要是打起来,月仙婶婶会吃亏的。可如果婶婶会武功的话,他就打不过她了。”
陈凤霞呆若木鸡,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女儿的话。
女儿成长得飞快,自己这个当妈妈的都跟不上了。
郑明明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没错,她今天看到的书上有一个成语叫未雨绸缪。
她查过字典,知道是天还没有下雨,先把门窗绑牢。
学了功夫不就是绑牢了门窗吗?到时候就算风雨交加,那月仙婶婶也不怕了。
陈凤霞听女儿一五一十的分析,却笑了,意味深长道:“明明,有的事情不是光用功夫就能解决的。月仙婶婶是大人,她有自己的打算。盖楼房就是她的绸缪。”
郑明明疑惑,房子怎么能够打败小宇哥哥的爸爸吗?他那么高那么壮。
陈凤霞看女儿被难倒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促狭心,故意逗小姑娘:“他再高再壮也打不倒房子呀。”
郑明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是月仙婶婶的房子。到时候他要是敢打她的话,她跑回自己的房子把门锁上,他就没办法进去了。”
陈凤霞这回真乐了,别说,女儿想象力丰富。这种解释
还真有点儿歪打正着的意思。
郑明明又点头,自言自语一般:“要是来不及跑过去的话,跑到我们家楼房里也行。我们不放小宇哥哥的爸爸进来。妈妈,那我们想办法多盖几栋楼房吧。”
陈凤霞点头,痛快地答应女儿:“好,我们多盖楼房,给你小宇哥哥跟月仙婶婶也留好位置。”
大女儿这才放下心来,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然后她又“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知道吴若兰妈妈为什么不跟他爸爸离婚了,肯定是因为她没自己的房子。离婚走了,她就没地方待着了。”
陈凤霞想跟女儿解释什么是夫妻共同财产,但又感觉这事情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郑明明已经自顾自地点头,语气笃定:“没错,就是这样。他妈妈没有自己的房子又不挣钱,他爸爸打她,他她都不能躲。不然跑出去了,她要怎么生活?就跟娜拉一样。”
陈凤霞开始晕头转向,娜拉又是谁呀?他们班同学吗?可既然是小学生,那肯定是父母养啊。难不成她离家出走了?
郑明明噗嗤笑出声,眼睛都笑弯了:“妈妈,你不知道娜拉吗?娜拉就是《玩偶之家》里头的人啊。她丈夫不尊重她,她离家出走了。不过鲁迅有篇文章叫《娜拉出走以后》,说她离开了家也没出路,因为她没有谋生能力。”
鲁迅先生,陈凤霞倒是知道。新中国成立以后上学的孩子,就没有不知道鲁迅的。
可是她女儿现在才上四年级,就开始读鲁迅的文章是不是有点早了?还有那个什么《玩偶之家》,听着就感觉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