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他摸,摸到尾巴尖的时候,还下意识蜷起来,勾住他的手指。
他这反应显然取悦了秦昭,秦昭眸光微亮,唇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
秦昭笑起来很好看。
好像往日被掏空的精神在那瞬间全数回归,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藏在睫羽中,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碎光。
景黎看得呆了,一时间连游泳都忘记。直到身体不自觉往下沉,才回过神来,连忙摆动尾巴保持平衡。
“噗。”秦昭噗嗤笑出了声,在鱼尾上戳了下,“游泳都不会,你真是鱼吗,怎么傻乎乎的。”
景黎:“……”
那是他还不习惯当鱼!
景黎啪地拍开秦昭手指,躲进桶底自闭去了。
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说他坏话。
哼。
牛车的速度比步行快了两三倍,没一会儿牛车便拉着他们进了村。
这个村子名叫临溪村,顾名思义,村前有条小溪流经,往日村民洗衣做饭,种地浇水,都靠着那条小溪。
临溪村民风淳朴,一路上不少人朝林老二打招呼,而当所有人看见他车上的秦昭后,却都纷纷收敛笑意,更有甚者还绕道而行。
可秦昭只低头专心逗鱼,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像是一口古井,平稳无波,一切外物都掀不起他丝毫波澜。
直到牛车停在一户门前。
唔……说是户倒不太准确。
临溪村不算富饶,但家家户户一个小院两三间屋舍算是标配。但出现景黎面前的,只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小土房。
外墙有大片的斑驳脱落,木头房门虚掩着合不拢,冬日里恐怕都漏风。
景黎缩回脑袋,悄悄看了秦昭一眼。
他就住这种地方吗?
秦昭抱着木桶下了车,朝林老二客客气气拱手:“多谢林二叔。”
“没事,小事一桩。”林老二摆摆手,“我这大字不识一个,当初要不是你替我写诉状,我家被强占那地还收不回来呢。帮你点小忙应该的。”
林老二帮他把药材拎进屋,瞧着他这家徒四壁,又叹了口气:“你还是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秦昭摇头:“我只记得自己姓秦,至于名字来历,一无所知。”
“那你就不想再走远些,去那大城里寻亲?”林老二道,“秦昭,不是二叔夸大,像你这样模样出众,又有一手好文采,显然和我们庄稼人不一样。临近几个村子要有你这号人,早传遍了,还用等到现在也寻不到消息?”
秦昭将木桶放在屋内唯一的桌案上,神情依旧淡淡的,语调温和妥帖:“谢林二叔好意,只是我现在出不得远门,要真长途跋涉,还没走到城里恐怕就……”
“唉,也是,养好身子为重!”
景黎靠在木桶边听完这一切,藏在水底的尾巴轻轻摆了摆。
秦昭不是本村人。
知道这些,他倒不觉得惊讶,反而感觉顺理成章。秦昭的气质与普通乡民相去甚远,就算不是书香门第、富贵人家,至少也是读过书的。
身为外乡人,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病秧子,受到乡民的排挤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