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中书令的位置,你能安排吗?”
“不能。”展敬忠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儿子忠君之事,承蒙圣上信任,岂能做这等徇私舞弊之事,母亲,这件事没得商量。”
老太太很是尴尬,没好气地说:“我只是问一句,你这语气,仿佛是我在逼你?”
展怀逍听得不耐烦:“管他甄家要什么,玉颜还不知能不能活,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那老毒妇一命抵一命。”
子淑拉着丈夫退下,谨慎地说:“一切等玉颜苏醒,问过她再作商量,眼下还是大妹妹的命更重要。”
展敬忠起身道:“怀迁,派人去一趟司空府,老太太屋里收着保命丸,一时半刻药房里也配不上,先取来给你妹妹服下。”
提起司空府,展怀迁心头猛地激灵,方才听说字条,他就知道是云七姜给的字条。
可云七姜不识字,如何能写字条,昨晚想了一夜,这会儿都明朗了。
这些日子,和她走得最近的,不正是表哥吗?
展怀迁安排福宝去司空府取保命丸后,见兄长和嫂嫂出来,他上前问:“大哥,那字条上写什么?”
子淑应道:“和妹妹约了相见的地方,要带她离开甄家,那字条小小的,还撕了一块,句子都断了,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展怀逍又气又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别过兄嫂,送父亲回大院后,展怀迁便往观澜阁来,此刻家人还在怀疑字条的真伪,可他昨天看得真切,不出意外,就是云七姜递给玉颜的。
这件事,若是何世恒要行侠仗义,看在从小相识玩耍的情分上出手相助,那么他带走了玉颜后,接下来怎么打算,一个活人总不能凭空消失,玉颜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还有,云七姜到底为什么会答应送这张字条,恐怕还不止一次,万一字条不是何世恒给的,那人又是谁?
远远就见云七姜从观澜阁往外走,展怀迁屏退了随侍,独自跟在她身后。
然而七姜只是来后院遛狗喂马,和罗叔聊会儿天,展怀迁知道,罗叔也不识字。
她并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神秘的人,做任何事都大大方方,要说奇怪,那就是何世恒之前几次来找她,一个外姓的表哥,总往新娘子屋里去。
七姜遛狗跑了一圈,不经意抬头,赫然见展怀迁在面前,不禁道:“你不声不响站在这里,吓唬谁呢?”
展怀迁说:“我们谈谈吧。”
七姜有些毛躁:“你怎么老要和我谈谈,我们又没话说。”
她牵着狗,从展怀迁身前走过,忽然听见人家问:“那字条从哪里来的,何世恒给你的吗?”
七姜故意装作没听见,带着几条大狗去找罗叔。
展怀迁走上前,再次道:“事关重大,我们好好谈谈。”
七姜无奈,转身看着他,但还是昨天的回答:“我没给过你妹妹任何东西,你再问我,也是这话,还要谈吗?”
“何世恒给你的吗?”
“我说的人话,你听不懂吗?”
“表哥对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根本不识字,你知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七姜叹气:“那二公子,您就站在这里慢慢说,我可要去吃饭了。”
展怀迁不禁抓了七姜的手腕,严肃地说:“关乎玉颜的名节,你以为是小事吗,如今甄家抓了把柄,威胁父亲在朝堂安排职务,请你对我说实话,不然这件事我们家就是被动的。”
七姜生气地瞪着他:“你放开我,你冲谁凶呢,你见没见你妹妹都成什么样了,你怎么不去甄家把那老毒妇的胳膊拧断,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展怀迁被镇住了,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我不是怪你,我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小事,闹大了对父亲的仕途,对兄弟姊妹的前程……”
“展怀迁,你妹妹要死啦。”七姜嫌弃极了,啐了口道,“你们的什么前程,那都八百年后的事了,眼前是什么,是你妹妹就快死了,还仕途前程你个头,我呸。”